先来人替朕更衣。”说完他又说了句,“让颜承霁先等着。”
等身上的衣服换的差不多了,一直闭目养神的季闵屿这才睁开眼睛,扬了扬下巴,“让他进来。”
颜承霁踏入殿内的时候,宫女正为季闵屿系上玉环绶,细长的条带绕过腰间,坠下一块清透的白玉。
在其他人都垂首不敢直视季闵屿时,颜承霁的眼神从那块玉落至他的衣角,又上移到那双没有光彩的双眼,最后是季闵屿的颈边。
只是这一切,季闵屿都没有看见。
“不知是宫中没有规矩,还是各个都懈怠了,连伺候穿衣都做不好。”
季闵屿一听颜承霁说这话,就知道身边伺候的估计跪倒一片了。
他伸手抚过身上的衣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恕臣逾矩。”说完颜承霁往前朝他走了几步,他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黑暗中,季闵屿感觉到他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领口。
季闵屿被他吵醒已经有些不快,这时候说话的语气算不上是很好,“丞相一天真是操劳万千,凡事都如此亲力亲为,甚至现在天色还没亮,都早早在殿外候着了。”
颜承霁的语气却很平淡,“身为陛下的臣子,都是分内之事。”
季闵屿揉了揉眉头,有些头疼,“明日你可以下朝再来。”
“臣觉得不妥。下朝之后官员都应各司其职,臣自当也不例外。汇报政务已经花费一些时辰,若是加上这些折子,那该有监察官员记上微臣一笔了。”
季闵屿心中冷笑,谁敢记他。他觉得颜承霁此行就是故意的。
“陛下可是觉得太过辛苦?”
季闵屿听见颜承霁这么问,心里突然有种预感颜承霁要说什么。
颜承霁继续说道:“可是往日陛下也都是五更天便起身上朝不觉劳累。”
虽然季闵屿有意整顿,所以做出些改变也无可厚非。
但是前后转变太大,估计也会引人怀疑,特别是像颜承霁这样的心思缜密的人。
所以臣子都这样勤勉,他一个本应该勤政的皇帝当然不能说什么,“不,朕只是感叹,丞相如此勤恳,实属昇朝之幸。”
站在季闵屿面前的颜承霁无声地笑了起来,望着季闵屿的眼睛,没有谦逊,“多谢陛下夸奖。”
而一旁的宫人深深埋头,不敢抬头看他们一眼。
一切收拾好之后,颜承霁便拿起奏折,为季闵屿一字一句地叙述道来。
卓连在一旁碾墨,以防颜承霁要做批注。
大概读了有一半,颜承霁就起身去上朝了。
季闵屿想要再睡,也没有睡意。
他回宫已经是第三天,但是却一直处在寝殿,有些闷了,便让卓连带自己出去走走。
这个时候已经入秋了,如果季闵屿眼睛没有坏的话,就能看到天上一群一群南飞的大雁,还有已经开始泛黄,风一吹便会落到池水之中的落叶。
可是这一切都与季闵屿无缘。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系统要把他弄瞎才好,眼睛看不见,什么都不方便。
首先不了解身处四周的环境就很危险,在黑暗中,不安会渐渐吞噬熟知的一切。
不过对于季闵屿这点倒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季闵屿看不见别人的表情,猜不到对方心里的想法,让他在带着目的和人谈话的时候少了几分把握。
季闵屿已经习惯捕捉站在对面的人的神情姿态,现在完全要凭感觉来,有点虚无缥缈抓不住东西的感觉。
但是他也懒得去质问了,系统终究是一个数据运行的机器,一切都按照规定运行,所以季闵屿一直不愿意和它打交道,现在他就想快点完成任务,转去其他地方。
和卓连走了有一会儿,季闵屿有些累了,卓连便扶着他在一个石亭旁坐下,旁边有水流的声音,大概是一个养有鱼的池塘。
今日实在是起的太早,刚才还很有精神,坐了一会儿,转眼睡意就这么起来了。
他侧撑着头,打算要浅眠一下,结果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卓连在一旁弯着腰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季闵屿,这个时候虽然还没到冷的时候,但是露水多,也容易感染风寒。
就在卓连准备走上前时,突然一只修长纤细的手拦在了他的身前。
转头一看,站在卓连身旁的是下朝后过来的丞相。
他瞥了一眼睡着的季闵屿,“去拿外衣过来。”
卓连张了张嘴,最后却没有说出什么话,低头应了一声,便转身便离开了。
如此一来,整个石亭就只剩下了季闵屿和颜承霁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