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贪污案牵连甚广, 自京城到地方,涉案官员近千名,查抄赃银过三千万两。
听起来数目惊人,但用来救济各个民不聊生的地方, 就算加上蒋晨东全部财产, 也只能解一时之忧。所以,朝廷因地制宜, 酌情减免了多个地方百姓的赋税徭役。
只是,一些偏远地带因着土地贫瘠, 不宜种植粮食, 往长远看,就算是百姓没有反心, 贫穷的现状还是不易改变。
章嫣过来探病时,和顾云筝说了这些,有些狐疑地道:“郁江南和我细细说了这些, 要我讲给你听。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有法子?”
顾云筝思忖片刻, 笑,“兴许有,我试试。”说着话,看了看窗外花树,缓缓下地。
“你别乱动啊。”章嫣起身去拦,“受了那么重的伤,好生歇息才是。”
顾云筝就笑,“已经躺了半个月了, 总这样,迟早又躺出别的病来。”
“乌鸦嘴!”章嫣没辙地嗔怪着,还是帮她穿好了鞋子。
“就去花厅坐坐,不走远。”顾云筝解释道,“花厅前面新植了不少花树,景致尚可,你也去看看。”
“好吧,我总是拗不过你。”章嫣虚扶着顾云筝,转去花厅时,低声询问,“表哥这些日子怎样?待你可还好?”
“一如既往,放心。”顾云筝笑了笑,“你与郁三爷怎样?”
“也还好。”章嫣扯扯嘴角,“总是指挥着我见这个见那个,说我总在家闷着迟早闷成傻子。”
顾云筝轻笑,“那多好。”
章嫣盘桓一阵子,便回府去了。
顾云筝倚在花厅的美人榻上,看着窗外的繁花似锦。
肥肥和霍天北一前一后进门来。肥肥一溜烟地跳上美人榻,和她起腻。
霍天北进门来,瞪了肥肥一眼。
肥肥不理他,趴在顾云筝身侧。
霍天北无奈地笑了笑,问顾云筝:“好些没有?”
“嗯。”顾云筝点点头。
“我已让贺冲回府,帮我料理大事小情。至于萧让,他想立下战功之后,再谈恢复爵位的事。”
顾云筝听出弦外之音:“那两位藩王立意造反了?”
“嗯。你怎么看?”
“这是你的事。”
“那好。若他能立下战功,恢复他济宁侯的爵位,随后赴西域,治理那一方天地。”
顾云筝看着他,眼中笑意渐浓。
他也笑,刮了刮她鼻尖,“笑什么呢?”
“笑你果然是个狐狸。”西域,那是他霍天北的地盘,在那一方天地,百姓爱戴他,将士拥戴他,百年之内,没人能取代他在那里的位置。他把萧让放到那里,也是再妥当不过的安排,彼此都能心安。
霍天北又说起云笛:“他得回京,重振云家门楣,抚养熠航。回京之前,他得戴罪立功,袭成国公爵,得让人觉得实至名归。”
“行啊。只要你将他们当成官员而非眼中钉就好,日后他们的路,还是要他们自己走。”顾云筝现在更关心的是别的事,“程艳芸和蓝佩仪,你是要让我处置她们么?”
“嗯。”
“那就叫人将她们带来见见我,还有燕袭,我也要见见,和他商量一些事。”
“行。我还要出去一趟,你早些回房。”
“嗯。”
肥肥见他要走,竟立刻跳下美人榻,要跟着他离开的样子。
顾云筝奇道:“这小东西,现在好像是最喜欢你。”
霍天北笑着把肥肥捞起来,放到她身边,对肥肥道:“给我老实呆着。”
肥肥在那儿哼哼唧唧,脑袋上吃了一记轻轻的凿栗,这才没好气地趴下了。
顾云筝失笑不已。
“走了。”霍天北抚了抚她鬓角。
他要转身的时候,顾云筝唤住他,“天北,你——”从她醒来之后,他什么都没说过,对她一如既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仿佛她只是病了一场,只是照着她的心思做出了很多安排。
“我都知道了,也都过去了。”
“哦。”顾云筝长长地透了一口气,明白定是熠航的功劳。那个善良的孩子。
“快些好起来。”霍天北拍拍她的脸颊,出门后去了醉仙楼。
是祁连城邀他过来的。
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很多百姓到了夜间都是绕着这条街走,怕那些斩首的官员阴魂不散化为厉鬼。由此,醉仙楼这阵子到了晚间就是生意奇差。
祁连城倒是不在意这些,关乎钱财的事,已不是他会在意的了。
他房间里陈列着几口大箱子、几口小箱子,霍天北进门之后,他说:“这些是满朝文武的诸多隐秘之事,还有邻国敌国的不少消息。我留着没用,都送你了。”
“多谢。”霍天北问道,“你呢?日后有何打算?”
“我手里的人,也会陆陆续续交到你手里。”祁连城交代完这些,才回答霍天北的问题,“我的打算,还在想。你说我是出家做和尚,还是开个书院教书玩儿?”
霍天北忍了忍,还是笑了起来,“都不大适合你的性情,非要选的话,你还是教书为好。出家就算了,出家还得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