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令他惊异的生机勃勃。 他真切地知道在袁谭的统治下,平原郡因为一次又一次的战争,已经变成了何等凋敝的模样。 ——饿死在路边的饥民,被迫逃进山林的流寇,以及卖给豪强为奴为婢,从此在案比上再也看不到的幸存者。 但在这里,他看不到流寇——那是战争过后最容易出现的群体——也看不到垂垂老矣的农人,更看不到路边的饿殍。 那些农人依旧衣衫褴褛,赤脚在田里劳碌。 小吏的面色也依旧不怎么好看,甚至其中还有一些是女人,她们也在忙碌地测量田地,偶尔还会大声与人争吵。 但他们都在努力地活着,而且是干劲十足地活着。 妇人在忙碌着纺线,小孩子在脚边玩着泥巴,老人在园子里走来走去地喂鸡浇菜。 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他们便会躲在树下,喝一碗凉水,然后拍一拍肥肉还没长起来的肚皮,跟人侃几句乡野粗话。 这与荀谌的想象几乎是南辕北辙的。 ——但这也许更好。 陆将军走了。 好像挺生气的。 那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放心,再看看。 有人在墙角处悄悄探出头来,牢牢地盯着官舍门口那位使节。 直到有冀州而来的随从走了过来,轻声请他进去。 那位郎君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间,便瞥向了这里。 缩在墙角处的人一瞬间吓得不能动了。 不会被发现吧! 若是被那位郎君会错意,以为咱们将军想要对他不利!闹到陆将军那里,岂不尴尬! ……还好,还好。 这位郎君只是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那张脸看起来似乎还在忍着笑。 他就那么走进去了,转过身时,似乎袍袖间带起了一股夜风,有暗香浮动。 “天啊!”一名田豫的亲兵哀叹道,“那位郎君!他连咳嗽的模样都那么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