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晕了。
她感觉很不舒服,心跳加速。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在快喘不上来气的时候,祂为她戴上了半片薄薄的面具。阮笙认出来,这是狂欢会的时候主持人给每个人发的假面,说晚上的舞会情侣们可以参加。
青年自己也戴上了金色的面具。
祂俯身,伸手,揽过少女纤细的腰肢,把她抱了起来,轻轻放在了甲板上。
白色的外套被披在她的身上,她光着脚踩着木板,浑身都滴滴答答地淋着水,不一会儿站的地方就湿了一小片。
青年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船舱里走。
阮笙湿哒哒地跟着祂,好奇又兴奋又紧张。
穿过长长的回廊,她来到祂的房间,换上祂准备的长裙,才发现一路走来的这十分钟里,她浑身上下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烘干了。
她被青年拉过坐在椅子上,对方在她的面前单膝蹲下,抬起她的一条腿,另一只手托着一只漂亮到会让每一个少女一见倾心的高跟鞋为她穿上。
跟她的尺码完全合适。
阮笙晃了晃腿,这双精致的鞋子竟然无比舒适,她甚至开始怀疑它是被施了什么魔法了。
青年捏住她的脚踝,轻轻一扯,阮笙低呼着从椅子上滑下来一截。祂抬高她的右腿,垂着白色的眼睫,在小腿内侧落下极尽虔诚的一吻。
阮笙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被祂牵着手走出房间,走进舞会现场,看见这里绚丽四射的灯光,堆成小塔的香槟,暧昧舒缓的音乐时才回过神来。
舞池里,情侣们踩着音乐的节点起舞,青年也对她伸出了手。
她眨了眨眼,把手放在祂的掌心,然后抓紧,对祂粲然一笑。
*
德莱特坐在书桌前,交叉着十指,抵着额头。
他的气色并不好。接连的通宵工作连轴转让他的眼下青黑,眼神中都透露着倦怠之意。
昨天傍晚的大火之后,他处理完事情,才到家没多久,接到了来自黑暗神神殿送来的一份文件。
文件是血缘鉴定书。
是瓦丽塔·加里给他的一份“礼物”。
几天之前,她也来找过他。
德莱特只记得,她是海洛茵的同学,和海洛茵的关系并不好。那天收到她的拜帖的第一时间,他想的是把它扔掉。
但是,他注意到,对方要拜访的人并不是海洛茵。
而是他。
这很稀奇。
她说有一些至关重要的秘密想要告诉他,请他务必留出十分钟的时间。
他那天定在中午见面。
花园里,拨开层层叠叠的枝灌,他看到他的妹妹,那个瘦弱苍白的少女,衣服都没换,披散着头发,穿着简单轻薄的睡裙,脸颊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红。金发的青年高了她足足一个头,俯身贴在她的耳侧,两人挨得极近,像是在亲昵地耳语。
少女没有表现出抗拒和畏惧,她只是面色如常地说着些什么,时而皱起眉头,时而垂眸思考。金发的青年倒是一直笑着,甚至用掌心轻抚她的头发和脸颊。
少女没有拒绝。
她没有拒绝。
德莱特不知道自己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涌动的到底是什么情感。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藤蔓上盛开的明艳花朵已经变成了土里一滩腐臭的泥。
“中午好,少公爵。”
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德莱特乍一回头,就看见对方摘下头顶的帽子,露出了金色的短发和一双碧蓝色的眼睛。
瓦丽塔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景象:“她一直都这样受欢迎的,您难道最近才知道的吗?”
德莱特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他早就知道了,从音乐剧那时开始。
“到底是什么事?”德莱特简短地开口,他微微蹙眉,不想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
“在说出这件事情之前,我要先问您一句。”
瓦丽塔这几天来变了不少。她进了帝国监狱睡了几天牢房,又被千里迢迢赶来的乡下父母花重金保释出去。帝国学院给她保留了学籍,却一直没有通知她什么时候去上课。爸爸急得头发都变白了,整天托人花钱找关系只为让她复学,妈妈性格温柔,只能坐在家里一个人默默流泪。
家里的农场和庄园交给下人们打理了,商队这个月原本应该北上的计划也被搁置。
瓦丽塔失魂落魄地闷在房间里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她拿起剪刀,剪掉了自己精心打理、留了很久很久的金色长发。
一刀又一刀,一缕又一缕。
她一边哭着一边把自己剪成了百合院里女生们最常见的内扣短发,披着黑衣,当天就去了神殿找到卢修斯,告诉他,接下来的计划,她要求提前。
对方并不怎么意外,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轻飘飘地喝着咖啡,笑着同意了。
无数次路过公爵府,无数次停住脚步。
她抬头看着这奢侈无比的古典城堡,每次都是看几眼,然后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