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恩师摸着她的脑袋,跟他说:“这孩子顽皮,有劳了。”
他不善说谎,羞窘地说:“举手之劳。”
其实她压根就没走丢,也不是他把她送回来的。
再后来,老师关照他读书,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从未敢想过对恩师的女儿怎么样。
他们相差了七岁,他一直将她当妹妹看待。
直到,她守完孝,他也中了举人。
今年他上了京又遇到了她,似乎可以找到光明正大娶她的理由。
他陡然发现,那坦荡里,夹杂了不容察觉的私心。
只是,他的私心,并不能帮她。
林青荣凝神提笔,继续作八股文。
若有缘无分,他便要成参天大树,成高墙,成宽阔屋宇。
继续为她挡风遮雨。
-
虞冷月回去的路上,心情惆怅。
她也不知怎的,金陵那一别,总觉着与林青荣分开得很容易,这会儿却有些不舍了。
大抵,那次分别,他们能互祝对方前程似锦。
这一别,生死未定。
再者……总归是多了些男女之事的牵扯。
心境自然不同。
到茶铺时,雪书递上来一封信,同她说:“一个姑娘留给你的。”
虞冷月眉头一皱,问:“什么姑娘?”
雪书回忆了一下,说:“坐马车来的,戴着帷帽,也不露脸。但瞧她身边仆人的打扮,还有她的衣着打扮身段,都不像寻常人家的姑娘。来了之后在铺子里逛了半天,倒不是看茶,而是看咱们的陈设,随便买了些茶,我瞧着她也不是真想买,就是觉得来了不买不妥,才买了些龙井走。然后留下信就走了。”
虞冷月大约能在脑海里勾勒出当时的场景。
但那姑娘,她是真不认识。
拆了信,虞冷月读完笑了笑。
原来是风流债。
雪书皱眉问:“是谁?”
虞冷月揉巴了信,说:“他那头的人,没什么。”
雪书知道是虞冷月私事,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虞冷月又问她东西清理得怎么样了。
雪书说:“好带的都清理好了,还有顾爷的东西,也都单单放一块儿了,他那狐毛大氅,放哪里?”
虞冷月淡声说:“也都和那些放一块儿吧。”
雪书问她:“他那儿还有别的我没留意下的东西吗?”
虞冷月摇头:“没了。”
雪书转身进屋。
虞冷月摸了摸脖子,她还贴身戴着那块儿玉佩,是两人定情时,他送的。
捂了好半天,玉佩都贴着肌肤发热了,她才松开手。
罢了,也就这一件东西做念想了。
留就留了吧。
翌日,虞冷月又出了一趟门。
写那封信的,是个与“顾则言”有关系的姑娘,那简简单单一句话里透露出来,他们关系还很不寻常。
既人家约她见一面,她也就赴一趟约。
她对他的事,知之甚少。
她倒是想瞧瞧,那姑娘能给她什么惊喜。
虞冷月按照信上的地址,往一间茶楼的雅间去。
那姑娘还算贴心的,定的位置不远,她略走一会儿就到了。
到了雅间里,虞冷月推门而入,里头站着好几个丫鬟。
那姑娘戴着帷帽,挥挥手,伺候的下人们就都退下了。
布置雅致的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
徐昭盈站在窗前,看外面的屋舍和行人。
这茶楼有三层高,她们恰好在第三层,贩夫走卒变成了画卷里一个个会动的小人,从他们匆忙的脚步里,似乎就能看到鞋底的泥土。
极具烟火气的一幕。
虞冷月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看到了同样的风景。
徐昭盈开口说话了,温温柔柔的一声:“不知道姑娘画不画画,我幼时学过一些,不过画得不好,我理解不了先生说的细致、意趣是什么。”
后来长大了,发现理解不了的事情更多了。
虞冷月不大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只隔着纱望着她道:“姑娘何不摘下帷帽说话?”
徐昭盈取下帷帽,冲着她笑了笑。
笑得很勉强。
但她长得好看有特点,即便勉强,虞冷月也觉得,是贵气端庄的,还带着一点闺阁小娘子的内敛。
“我是他的妹妹。”
徐昭盈这样介绍自己。
虞冷月蹙眉问:“你是‘顾则言的’亲妹妹?”
两人长得不像,可别约错了人。
徐昭盈愣了愣,“顾则言?”
虞冷月更愣,这姑娘不会真的约错人了吧……
徐昭盈很快反应过来,原来周临渊连真名都没告诉她。
竟拿自己表弟的名字去养外室。
他也不怕闹出事来,不好收场。
不过……
她打量了虞冷月一眼,眼前这姑娘,一瞧就不是会胡乱闹事的人。
徐昭盈也不解释误会,只说:“我是他的表妹。”
虞冷月心中存疑,但是也没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