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宣宁他们最需要的是一些军用的武器, 或者跟其他势力联系上,互通有无互相交流,甚至是互相照应。但他们并没有机会搭上线, 只好一切都摸索着来。
从古至今,但凡涉及军队出行, 后勤必定忙个天翻地覆。
当然, 宣宁他们还没有军队, 只有一支用来保护农庄的、训练和装备比部分正规军还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的护卫队。
尽管如此, 村长依然忙得焦头烂手忙脚乱, 一遍又一遍地核对着要用到的所有东西,嘴边上起了一圈燎泡。连最心爱的胡子都顾不上打理,天天顶着鸡窝头和黑眼圈在外边跑。
在大家的有意隐瞒下, 护卫队员无知无觉,休息时看热闹一样看大家忙活, 还以为是为了那个什么比赛在做准备。前一天照旧训练到筋疲力尽, 晚上还被文化课荼毒了一遍, 当天梦里都在念《千字文》。
第二天天还没亮,集合哨突然响了。队员们急急忙忙冲出来,迎面就被拍了一个大背包,然后被告知要出去实战演习。
护卫队员:“???”
不是,这么突然的吗?
就算不让提前透气, 起码得让人有个心理准备吧?
护卫队员有话想说,但江教头不让说。他一句废话也没有, 拿起自己的背包,简单跟大家讲解了一下里面都有什么,什么东西放在了什么位置,并提醒以后这个包要自己收拾。
然后一声令下, 队伍分成两部分,大部队按照命令列队离开农庄。小部分被选中留守,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安安静静看四百多人沉默而整齐地离开。
宣宁他们确实想让护卫队见见血,但也不想提前暴露实力,引来别人的注意力。所以并没有走最近的路线,而是进了山,从群山之间绕远道,像一柄黑色的弯刀插向凤凰岭。
好巧不巧,侯文乐他们正在这条行进路线上。
侯文乐花了两天时间,带着人又绕了几个圈子,确定自己彻底甩脱了追兵。这才和手下的弟兄们猜测着邢毅的位置,准备绕个圈子回去,看还能不能帮上忙。
他们的情况并不好。
现在已经是深秋,树叶都落得差不多了,温度也已经降了下来。他们其中有几个人白天拼命躲避追踪,累的衣服都能湿透,晚上幕天席地睡在山林里,没有衣服可以换洗,甚至连个取暖的火堆都不敢升,好几个人都感冒了,还有一个因此发起了烧。
然而,这其实并不是最棘手的。
他们经历过几场残酷的搏杀,少有人身上完好无损,大部分都带了些伤。伤势有轻有重,伤得实在太重,以至于不能跟上众人的速度逃跑的,当时情况实在紧急,为了不拖累同伴,已经自我了结了。
可轻伤迟迟得不到救治,伤口也是会恶化的。
有同伴在四周放哨,侯文乐趁着天刚刚亮起来,林间起了一层薄雾,模模糊糊还看不清楚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借着林间的遮挡,升起来一个小火堆。
同伴递来一柄匕首,侯文乐接过来在火焰上烤了烤。
另一个同伴伤口溃烂,已经昏过去了。昨晚发了整晚的高烧,今天也没有退烧的意思。侯文乐他们撕了衣服,去河边打湿了拿回来,搭在额头上试图给他降温。不过目前看起来没什么效果。
高烧显然是由溃烂引起的,侯文乐他们今天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找机会给他把腐肉割掉。
侯文乐侧头看了一眼,同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帮忙压制住昏迷兄弟的四肢,防止吃痛挣扎扩大伤口。另一个人则帮忙捂住嘴巴,防止引来不速之客。
一切准备就绪,侯文乐深吸一口气,看准位置,匕首离开火焰,轻巧地一划……
“唔……”
昏迷的那个人被太过剧烈的痛感疼醒了,下意识想躲,但身体被人死死按着动弹不得。
身体在疼痛的作用下绷紧,头用力向后仰着,脖子上突出骨头的形状,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会知道他在承受多么可怕的疼痛。
同伴虽然不忍,但为了他好,还是用尽全力压着他的身体不让动。
过了一会,疼痛减轻,他也终于脱力倒在了同伴身上。勉强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等看见侯文乐和他手里的刀,也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没有力气说话,他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再一次晕了过去。
同伴松开手,轻轻把他放在地上。红着眼圈骂道:“等我知道了是哪个兔崽子叛变,我非一片片割了他的肉不可,让他也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侯文乐心情也不好。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起来,准备去河边洗一洗匕首。
“啪。”
一颗小石子从树上落下,正好砸在他身上。
没有犹豫,同伴弯腰,随时准备背起地上的兄弟,侯文乐则立刻把火堆熄灭,迅速把痕迹处理干净。
藏在树上的同伴还在观察,只是朝他们做了几个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