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两个时,江春花才回来,一见到清华便笑得合不上嘴的,说:“哎哟正好这次你回来了,不然我还真是不好看嘞!”
清华便诧异道:“什么事儿啊?”
江春花过来坐在清华身边,拉过清华一只手,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大门“吱扭”一声,娘儿的声音便响起来道:“春花儿啊,清华在不在屋里?”
江春花连忙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在嘞在嘞,你来屋里嘛!”
清华一愣神间,只见娘儿已经站在堂屋门口了,江春花连忙让座,清华也站起来打招呼。
娘儿便说:“清华,你这好长时间都没有回来了,刚一回来,只怕正累着嘞,本应该好好歇歇,不过娘儿有个事儿想麻烦你。”
清华便笑道:“娘儿说哩这是啥话嘛,太客气了,平时多承你跟佬儿照顾我家,我心里都知道嘞。你要我帮啥忙,只管说话就是,只要我能干嘞,绝对义不容辞。”
娘儿便转向江春花,满眼笑意地看着她说:“你看到底是上过大学哩,说话就是听着美气,辞儿都是一套一套哩,不像咱们这么上过学哩人。”说得清华不好意思的,嘴里连说:“娘儿你夸哩我不好意思嘞!”
只听娘儿又说道:“清华,是这,明儿个我屋里要来个要紧客人,说要在屋里吃饭喝酒哩,你佬儿交代说叫准备个几个下酒菜,你看我这手艺也不咋样,弄几个菜只能自家吃吃,平时都是晓娃儿做哩,这她正好明儿个不在家,眼瞅着我要出丑嘞,给你佬儿也交代不过去。正好你妈过来说你回来了,我一想,哎,清华不是烧哩一手好菜嘛,娘儿只好请你出马,给明儿个这个客人给他对付过去,你看行不行嘞?”
清华笑道:“娘儿啊,这是我妈给你瞎说哩吧?我会烧那几个菜,也只是咱自家屋里说好,拿出去也都上不了台面儿。你这又是个要紧客人,万一弄砸了,误了你的事儿,我怕佬儿怪。”
娘儿摆摆手,说道:“哎不会不会,你从心灵手巧,烧菜做饭咱们四邻八舍都知道,好着哩,只要你不推辞,我就谢天谢地了。”说着巴巴地看着清华。
江春花也在一边说:“好了好了,你看你娘儿都这样说了,也不是外人,你明儿个又没啥事儿,就去你娘儿屋里帮帮她。”清华一看推不过的,心内虽觉为难,也只得答应了。
娘儿便春风满面地跟清华道谢,清华连说不用,江春花跟她两人又说了半天话,娘儿才告辞回家,江春花把她送出门去,清华这里便蹬着眼睛瞅着她妈,说:“瞅瞅你给我找的好活儿!”
江春花不以为然地笑道:“你眼睛睁那大干啥?这是你自家答应哩,我只是说了一句话,可么说非要你答应。”
清华气得笑了起来,说:“都是你到处招摇,净给我找事儿。”
陈丰亭正好溜达回来,听见了便说:“你妈又给你找啥事儿了?”
清华便跟她爸说了一遍,陈丰亭也皱着眉头撇着嘴说:“你成天去给他们屋里干活都算了,咋还找到清华身上了?咱屋里又不是他丫头伙计!”
江春花也瞪起了眼睛,瞅着陈丰亭,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个一个哩啥思想啊!哦?给人家帮帮忙就是丫头伙计啦?成天嘴里胡说八说,么有一句好话,怪不得时运不好嘞!”
陈丰亭听见说他时运不好,便涨红了脸,也反唇相讥:“你说我胡说八道,你嘞?你嘴里说哩又是啥好话?自己是个么鼻眼儿针,斗大的字儿认不了一筐儿,一窝儿都是些不成材料货,成天只会在泥地里刨坷拉蛋儿,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江春花脸上一点紫涨从耳朵边升起来,声音也高出来八度,尖着嗓子叫道:“我就好意思了,咋啦?你又是啥有本事人嘞?说是上个高中,自以为比别个都高贵些,其实是个河南秀才——白字布袋,又是个银样镴枪头——好看不中用,只能放着当个摆设儿。我不说你就算了,你还寻上我啦?你是弄啥都比不过别人,就会在屋里跟老婆孩子逞能,你又是个啥好货?”
清华头疼着看看她爸,又看看她妈,只好鼓足中气大吼一声:“好啦!”
陈丰亭、江春花二人,如同两只斗鸡也似,通红着脸正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听见清华叫停,只好各自松下劲儿来,背着身子坐在一边,谁也不理谁的。
清华便立起眉毛喝道:“谁要再吵我明天一早就走!”
两人惊恐地瞅了清华一眼,陈丰亭立刻皮着脸儿,上去推了江春花一把,又扯出来一脸笑容对着清华说:“么有吵嘞,我跟你妈是在交换看法!”
江春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过去捶了陈丰亭一下,陈丰亭就势搂住江春花的肩膀,跟清华说:“你看,好了!”
清华也撑不住笑起来,一家子闹了一会儿,便各自休息去了。
第二天九点多钟,江春花便带着清华依约到佬儿屋里,佬儿吃完早饭正在院子里剔牙的,看见清华便满面春风地说:“我说嘞!昨儿个我叫你娘儿今儿好好准备几个菜,我要请人嘞,给你娘儿为难哩不行,到黑地里猛子又高兴起来了,说是请了个大厨,厉害哩狠着,我当是谁?原来是清华回来叫你娘儿逮住了。不过你是个大教授嘞,你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