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威武侯不曾食言,他派了属于他的人手,和冠军侯府的人一起,负责阻拦追兵。
若非是有他的帮助,只依靠冠军侯府自家的力量,追兵怕是早已追了上来。
不过,再如何精锐,究竟还只是两个武侯,他们联合起来的力量固然可观,但这又怎能与当今陛下分庭抗礼。
人手终究有消耗完的一天。
漆黑的夜,荒野之上,一辆马车在前,几匹骏马风驰电掣般追来。
樱井小暮抓起小太刀。
我去!
起身的动作只到一半。
绘梨衣按住她的肩头。
看好夫君,他们交给我。
这是绘梨衣做出的决定,从她的语气和手上力道,就能证明。
樱井小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好。
一席红衣跃出马车。
马车继续滚滚向前。
只余下绘梨衣站在原地。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绘梨衣本来还在思考她该如何拖住追兵,为夫君的离开争取时间。
但事实证明这种事完全用不着他思考。
追兵们看见跃出马车的是她,而不是冠军侯,一个个眼中尽是明亮的光,打住马头,围着绘梨衣绕起圈来。
他们竟是完全无视了远去的冠军侯,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这位红衣的冠军侯夫人身上。
绘梨衣心中忽的有所明悟。
他们的目标不是夫君,而是她自己。
也就是说。
使得当今天子频频对冠军侯下手的,那个连富有四海的皇帝陛下都眼红的,就是她绘梨衣。
换成以前,没准绘梨衣会感到自责,甚至产生一种,如果不是自己,那么夫君也就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的念头。
但如今的绘梨衣可不是以前的她。
天下人皆知冠军侯是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真英雄,贪生怕死这样的词仿佛生来便与路明非绝缘,但是为了最后能活下去,与绘梨衣相见,路明非给自己打造了冰玉棺,另外的续命手段也不知凡几,这副模样仿佛就是个贪生怕死透顶了的小人物。
但归根结底,路明非这是怕死么?
不是的。
他怕的不是死,是见不到绘梨衣。
怕的是今后人生绘梨衣只能一个人走过。
他不忍心。
既然夫君可以为了自己努力的活下去。
那么他绘梨衣也可以。
不到山穷水尽穷途末路,绘梨衣都不会放弃。
这些追兵都是大周皇族精心培养的死士。
他们每一个人放在江湖都是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高手。
如今却结成冲锋的阵列,目标只是一袭红衣的女子。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怪异。
但无论女子还是追兵,神色都是如常,甚至凝重。
作为当事人的他们自己,并不觉得这一幕有哪里怪异。
因为,更加怪异的一幕就在下一瞬上演。
红衣女子张口。
这是如同咏唱的姿态。
但没有任何一丁点声音从女子口中发出。
所以她在做什么?
答案很快揭晓。
先是马匹,这些正在全速奔跑的生物,体内血液本就在高速流动,此时此刻,在某种未知力量的影响下,这些血液的流速骤然加快,显得暴躁起来,骏马们步伐紊乱,眼球充血,之后不仅是眼球,从双耳鼻孔和嘴巴,鲜血源源不断的流出,而后皮肤竟也渗出了血,奔跑不出数步,可以千里奔袭的骏马,竟就这般一头栽下,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不活了。
追兵们训练有素,在坐骑栽倒的第一时间,他们立刻翻身落地。
但发生在马匹身上的事,很快就在他们身上重演。
很快的,一个个追兵变成通体血红的血人。
他们陆续倒在地上。
直到最后一个人。
他看看倒了一地已失去所有生命体征的同伴。
又看看包围圈中央的红衣女子。
她正缓缓将口闭上。
最后一人只觉得浑身一松。
那种让他说不清道不明但的确有着无比难受体验的感觉,就这般消失了。
到得此刻,他如何还不明白,同伴们莫名其妙的死,以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恐怖情况,全部都是出于眼前这位红衣女子之手。
冠军侯夫人,也是他们这次行动的目标。
他还留着一口气,但也只剩下一口气,尽管冠军侯夫人已将口闭上,无论这是妖法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她已将口闭上,停止了作用。
但之前造成的影响还在,且已是积重难返。
这最后一人的追兵,生命力有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死去。
在弥留之际,他看到红衣的女子向自己走来。
绘梨衣停在他面前。
说,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
这人凄惨的笑了笑。
奋起最后的力气一指绘梨衣。
妖女!、
说罢,他头一歪,大睁着眼,便这般去了。
绘梨衣静静的看了他许久。
妖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