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在整理行装。
“这些事,日后再说。”
“那我们…”
路明非望向西方。
“去边疆。”
这是救下绘梨衣后的第三日。
“娘子,你看看。
路明非递来一方铜镜。
绘梨衣细细打量镜中的自己。
左右转头,微抬下颚。
绘梨衣眼眸流露出惊喜的神色。
那一页差点自刎,若非夫君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尽管如此,绘梨衣颈项间还是留下一条红线,那是差点自刎的疤。
女子都是爱美的,绘梨衣也是,尽管嘴上不说,但她心里其实很是在意,偶尔也在暗自寻思,是不是今后她就不能再穿露出脖颈的衣裳了。
没想到夫君一声不吭,转日就给她送来了青玉霜,说是一等一祛除疤痕的圣品,此话当真,竟只是一夜光景,绘梨衣颈项间已是见不到丝毫痕迹。
“夫君!”
绘梨衣依偎在路明非怀里。
路明非轻轻抚摸她的鬓发。
“明日我要去一趟边疆,娘子你先与樱井一道,在这等我。”
“不。”
绘梨衣坚定道。
目光与路明非对视。
“我与你一起!”
路明非下意识板起脸,又在下一秒无奈摇头,他从自家娘子的目光中感到了对方的坚定,他这还是头一回在绘梨衣,哦不对,是头一回在女子眼中看到这般的神色,心中情绪一时复杂难明。
既有欣慰,又有心疼。
这段时日,辛苦娘子了。
路明非知道,经历这一番的风雨,绘梨衣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娘子,她从冠军侯的背后站出来,经历风霜雨雪,已是成长为一个真正可以独当一面的人。
“嗯,娘子说的有理,是夫君欠考虑了。”
路明非笑道。
“明日动身,我们夫妻一提,一道去边疆。”
路明非救出绘梨衣的消息,并未声张,毕竟这件事的影响太大。
最重要的还不是路明非重新出现。
最重要的是有人投诚。
将军需要时间,他要秘密的将远在京城的家人接出来。
另外尽管路明非说了暂时不必,但他还是暗暗将自己的决定送给了京城里的几个好友,当今天子愈加昏庸,就算他们贵为武侯,也随时有无妄之霍降临于身的危险,与其成日里提心吊胆,倒不如尽早找好出路。
说来……边疆?
冠军侯此去边疆,又是为何?
将军暗暗猜测,或许是与边疆军队有关。
那是冠军侯起事的地方,冠军侯在边疆的威望很是深远,如果他想做点什么,需要人手,边疆肯定是首要考虑的目的地。
至于冠军侯会不会做点什么,他从未怀疑过这一点,或许从前的冠军侯只想着与他的夫人共度此生,但有人都把主意打到绘梨衣身上了,冠军侯若还能忍气吞声,视而不见,那他也就根本不是冠军侯了。
带着数千大军浩浩荡荡前往边疆,这件事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只要各地镇守不是眼瞎,都能看出来冠军侯这是直接把“谋反”两个字刻在了额头上。
他下令,让数千大军原地驻扎,点了几人指挥,继续做出寻找绘梨衣的样子,至于路明非自己,率领威武侯的三百骑兵,投诚的将军以及绘梨衣,轻装简行赶往边疆。
出发后第二日,路明非展开纸条,眉头不由自主的一皱。
“怎么了,夫君?”
绘梨衣问道。
“我……威武侯他……”
路明非抿唇,将纸条交给绘梨衣。
上面的字迹触目惊心。
“威武侯危,粮草尽绝,深陷敌境。”
绘梨衣担忧的看向路明非。
“夫君……”
“无妨。”
路明非握住自家娘子的手。
“我知道的。”
他深呼吸。
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冷笑出声。
“呵,粮草尽绝?好一个粮草尽绝!”
“边疆那是什么地方。”
“我大周门户,最是紧要,多少大好儿郎在此抛头颅洒热血,与蛮夷厮杀,忠魂义魄埋骨他乡!每一寸土地,都浸满我大周儿郎的鲜血。”
“这天底下哪里的粮草可以缺,哪里的粮草都可以断,只有边疆,是万万不可断的。”
“可现在呢?”
路明非收回凝望边疆的目光,转而深深看向东方,那是京城所在。
“娘子,你可知有多少粮仓只为边疆而设?”
“又可知这些粮仓里有多少粮食,把守又有多少兵卒?”
路明非笑了笑。
“而且,那家伙啊,威武侯。”
“我从小到大就没看到他放下过兵书。”
“这个天下的将军,谁都可能忽略粮道,我也是。”
“但唯独是他,绝对不可能。”
“他从来都是将粮道看得如战争胜负一样重要。”
“所以了。”
路明非翻身上马,就地挑选出最最精锐的百人,之后一人三起,换马不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