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大水?”众人只一犹豫的工夫,河水便如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顷刻间浸没了脚腕。
“哎哟,水涨的还真快!”魏永明赶紧挥手招呼其他人:“河里有点危险,咱们先去高处躲躲。”
大家赶紧掉头往回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刚走出几步,水位陡然又上升了一大截,眨眼间便没过了小腿。
河水流速极快,有几个团勇当即被冲的东倒西歪,一时险象环生。
“当心!大家都拉起手来!”魏永明大吼,同时探身抓住一个站立不稳的团勇,自己却也跟着摇晃了几下,眼看就要栽进水里。
“魏大哥!”武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魏永明拼命往上拽,不料反被拖了个趔趄,险些双脚离地。
千钧一发之际,张绍陵伸手拉住了武七,高声呼喊其他人帮忙。
前面的团勇正要回身施救,一排齐腰的水浪咆哮而来,毫不费力的冲倒了手拉手的十几个人。
魏永明只觉身子一轻,不由自主的在水里翻了个跟头。
刚奋力把脑袋露出水面,却听身后隆隆作响,又是一排大浪劈头盖脸袭来,瞬间将他们卷入了洪水之中。
完了!哪儿来这么大的水?魏永明心中惊惧交加,拼命在水里手刨脚蹬,却根本无法控制身体的姿态,只能打着转儿不停翻滚。
上游下来的水一浪接着一浪,河面越来越高、越来越宽。
黎明初现,东方缓缓泛起鱼肚白,朦胧之中看到身边尽是不知死活的人畜和支离破碎的房屋,正与自己一起随着滚滚波涛顺流而下。
魏永明接二连三喝了几口水,很快便被激流折腾的筋疲力尽,眼皮再也睁不开了。
身体已近乎麻木,时间感也跟着丧失。他下意识的伸展双臂想要抓住任何能救命的物体,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碰了一下,彻底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股钻心的疼痛冷不丁将他从昏厥中刺醒。魏永明迷迷糊糊恢复了一丝知觉,脑袋里依旧天旋地转,肚子里阵阵翻江倒海,身体却踏踏实实的躺在了地上。
剧痛不断侵袭着神经,似乎有人在轻轻触碰自己的伤处。
魏永明嘴唇微微颤动,可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就连睁眼的力气也没了,只能听到洪水仍在不远处奔腾肆虐。
昏迷半晌,清醒片刻,就这样循环往复。身体好像被绳子固定住了,正被一截一截的慢慢拖动,昏沉之中只觉身下并不平缓,分不清究竟是头上脚下还是头下脚上。
四周慢慢安静下来了,清脆的鸟叫声不知何时取代了噩梦般的波涛声。
......
有人说话,更多人过来了,自己被许多只手小心抬起,又被轻轻放下。
......
又醒了。有人在往我嘴里喂饭——不是饭,是粥,热乎乎的,好暖和。
......
再次醒转。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每一处骨节都隐隐作痛,但右脚的痛感最为强烈,火热而又肿胀。
魏永明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隐约看到烛光在屋中摇曳,却瞧不见一个人影。
极度的疲倦让他无法保持清醒,不间断的疼痛却又令他难以入睡。就这样在半梦半醒中游离了许久,终于混混沌沌的睡死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再次醒来时右脚依然疼的要命,但身上已恢复了少许力气。
他缓缓转动眼睛,看清自己身处一间干净明亮的小屋中,室内家具摆放的十分规整,虽然略显简朴陈旧,却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窗下靠墙横着一张条桌,有个女人端端正正的背对自己坐在桌前。魏永明微一侧身,有气无力的开口道:“那个...请问...”
“嗯?”女人合上手中的书本,盈盈起身来到床边嫣然一笑:“你醒啦?身子可还舒适么?”
魏永明注目打量,见对方是个年轻妇人,身穿浅绿衣裤,腰系青布裙子,体态丰腴挺拔,相貌端庄明媚,神色温婉柔和,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清新自然的亲切味道。
这种邻家姐姐般的气质令他心里轻松了许多,随即半撒娇似的皱眉呻吟道:“还好,就是脚疼的厉害,哎哟——”
说着他忍不住缩了缩腿,妇人急忙伸手阻拦:“当心!你脚腕折断了,莫要随意动弹。”
“什么?断了?!”魏永明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右脚脚踝被几根木棍和布条牢牢固定,似乎还涂抹着一层厚厚的药膏。
“别怕,已经上过药,绑结实了。只是还须好生静养些日子,你切莫心急。”妇人柔声安抚:“这两日你只吃了米粥,定然是顶不住的,我这就去弄些饭食来。”
说罢她款步出屋,过不多时便端来了两碟素菜、两个馒头和一碗小米粥。
魏永明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却被脚腕剧痛搞的食欲全无,只勉强咬了几口馒头,然后红着脸说:“大姐,我...我想上个茅房。”
“好说,我让人取便桶来。”妇人收走碗盘,叫进来两个汉子,小心翼翼的把他搀扶到马桶边。
魏永明费尽浑身力气解了个手,疼的死去活来、累的几近虚脱,刚躺回到炕上便又开始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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