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舟瞥了眼四周的人,见其他人没有变脸,才稍稍放下心来。
江芸娘把她父亲的表情尽收眼底,轻轻地接了一句,“江白柔,你是不是又忘了,你并不是江家的女儿?”
杀人诛心,江白柔的身份见不得光,江停舟永远不可能承认江白柔也是他女儿。
而这一点,又是江白柔最渴求的。
见江白柔望过来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江芸娘沉声道,“我绝不同意让江白柔以贵妾身份入宋府,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江家,都不能这样做。”
“江芸娘,你是不是太恶毒了,怎么能一点姐妹情分都不顾呢?”宋文翎刚按住江芸娘的肩膀,就被江望拽住手。
江望一直没说话,实在是发生的事太让人震惊,对江白柔这个妹妹,他从小都护着疼着。尽管后来知道江白柔不是自己的妹妹,他为了母亲的感受,有和江白柔刻意保持距离,但私下里一直有关注着。
今日的一切,都让江望非常失望。
“宋文翎,还轮不到你对我妹妹动手。”江望甩开宋文翎的手,见芸娘眼神受伤,心里不是滋味。一开始,他也想与芸娘亲近点,又不知道如何靠近。有时候怕会伤了江白柔的心,故而也一直不远不近地相处。
面对大舅哥,宋文翎不敢还嘴,只能坚持道,“不论如何,白柔也不能以贱籍入宋家。”
听到贱籍两个字,江停舟皱眉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宋文翎说是江芸娘的意思,“岳父大人,白柔还是江家的女儿,若是让他们以贱籍入宋府,别人怎么看江家?”
江停舟面色不好看,小女儿是做错了,可让小女儿变成贱籍,确实不好看。她责怪地看向大女儿,“芸娘,方才你还说是为了江家,不能让白柔当贵妾,怎么又要白柔当贱妾?”
要江白柔当贱妾,江芸娘自然是有其他的说法,不过她暂且不提,而是接着母亲和表嫂的话,“我现在想来也觉得不妥,还是打死算了。”
“不能打死!”宋文翎当即反对,下意识张开手护住江白柔,再次强调,“白柔她已……反正不能打死她!”
已……已什么?
江芸娘敏锐地捕捉到宋文翎话里的停顿,接着宋文翎的话问,“已经什么了?”
“已经是我的人了!”宋文翎到底还有一丝理智,没把江白柔有孕的事说出来。
听着如此不堪入耳的话,赵氏等人纷纷摇头,江停舟和江老夫人也脸颊发烫。
江芸娘见没套出宋文翎的话,看时机差不多,转身去看父亲和祖母,“父亲,您养育了江白柔,对江白柔有再造之恩。但她不仅不懂感恩,还故意坏了江家的名声。您若是纵容了她,既会寒了家人的心,也难保全江家的名声。”
如果只是江家人在,江停舟必定会用一家之主的权力,压着江芸娘和卢氏让江白柔当贵妾。
但江芸娘可不愿意让江白柔如愿,她要灭了江白柔的所有希望。
赵氏这时也琢磨出些意思,看了眼边上满脸愤怒的姑母,叹了口气,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都说江家是名流清贵,看来是我们在盛京待的时间短了。”
这话刚说完,江停舟的面色更差了,仿佛被人架在火炉上烤,煎熬又拿不定主意。
还是江老夫人问了一句,“可是芸娘,你让白柔去宋家当贱妾,岂不是更丢江家人的脸?”
“非也。”江芸娘道,“今日江白柔作出这种不顾礼义廉耻的事,既然祖母心善不舍得打死她,那也该逐出江家。江白柔本就不是江家骨肉,我们只管对外说她忘恩负义,多余的都不必多言。既然江白柔不是江家的人了,她是去宋家当贱妾,还是去流浪讨饭,也就和江家没了关系。”
顿了顿,江芸娘叹了口气,“祖母,孙女知道您是个良善的,但江白柔所做之事,并不是瞒得天衣无缝。孙女只能保证自个儿不去乱说,可抓奸那日,宋家二房的人也看到孙女去了竹砚斋。您留江白柔一条生路已是恩德,若是坚持拿江家名誉做赌注,孙女也不敢再说不了。”
这话不仅是说给江老夫人听,也是说给她父亲听。
江停舟苦读十余年,参加两次乡试才中举,这些年靠着卢家的扶持,才当到四品官。他很清楚,盛京城里人言可畏,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传到圣上那里,也会连累他自己的名声。
再去看小女儿时,江停舟既痛惜,又后悔。
“母亲,您怎么看?”江停舟偏头去问,他不想做这个坏人。
江老夫人知道儿子的意思,为了儿子,只能她来开口,“就按芸娘说的办吧,我们养育了白柔一场,也不算辜负她,是她自己不争气。”
“不!”江白柔用力摇头,“父亲,我也是您的女儿啊。若是以贱籍入宋府,往后我怎么做人?求您看在多年的情分,帮帮女儿吧。”
江停舟甩开江白柔的手,压着嗓子警告,“莫要再说是我的女儿,我没你这种女儿。当初敢偷人,就要想到以后被人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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