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里终于来人了,何思为看到是许干事,又看到一同回到山上的沈鸿文,心里还是高兴的。
肖寿根迎上去和许海握手,说,“许干事,又给你添麻烦了,是我这个副场长没做到位,我接受批评。”
许海听的一愣一愣的,“肖场长,你太客气了,沈鸿文是营部借走的,将他亲自送回来,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心里还在想,就是送个人上来,肖寿根怎么还自我反省上了。
这回,换肖寿根愣了,他问,“许干事,我们农场里的职工没和你反映?”
许海察觉不对,他轻摇头,“我从营部过来,没有看到你们农场职工。”
肖寿根手重重往大腿一拍,喊了一声完了,又说着出大事了。
从肖寿根的三言两语中,许海也把事情整理出来,他问,“你们派人下山几天了?几个人下去的?”
孙向红大步走过来,严肃的说,“算今天六天,一个人下的山。”
许海语气颇有些愤怒的说,“胡闹,寒冬腊月,一个人下山怎么能行?做为领导,你们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肖寿根不语。
孙向红在一旁解释,“您先消消火,肖场长也是没有办法,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这个决定也是我们班组织成员开会决定的,真有错我们大家一起反省,不能怪他一个人身上。”
许海横眉冷竖,脸色急剧的变化着,“这都什么时候了,要认错等把人找到再认错,人出事,你们谁也逃不掉。”
孙向红连声说是。
动静闹的这么大,又是在营地外面,营地职工都听到了,寒冬腊月,在外面一晚都会冻死,何况还是六天,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失踪的四个人,如今又有一个职工出事,大家心情都很沉重。
许海上山是送沈鸿文的,并没有别的事,所以只带了一个同事陪着他。
让大家都回窝棚,许海喊住肖寿根,两人走到灶台那边谈话。
许海伸手在灶口慢慢烤火,听着肖寿根把山上的事说了,从何思为对吃大锅饭提出质疑,到闹出姜万财偷看女职工方便的事,然后是押送他回去的三人连同姜万财一起失踪。
不是一个人出事。
而是五个人。
许海听的一惊,差点跳起来,咬紧牙硬生生的又坐回原地,“肖寿根啊肖寿根,你做的可真好啊。”
这是气极说的反话。
肖寿根说,“许干事,我只是个副场长,做的多了会有人质疑,我也没办法。”
许海猛的转过头,目光带着火气,肖寿根淡淡的回视,目光平静,没有躲闪。
时间一点点过去,最后,还是肖寿根垂下眼帘。
天色不早,女职工喊着开饭,有男职工听到出来帮忙端饭盒。
许海起身,“明天我就下山。”
肖寿根跟着起身,说,“雪怕是不会停,等雪停了再下山吧。”
“五个人生死未知下落不明,你等得了,我可等不了。”
丢下话,许干事走了。
雪越下越大,明明才下午一点多,就已经看不清眼前方向。
雪天没事做,大家是睡觉或者缝缝补补,何思为东西都被收走,这一周干活下来,手套没有,手又没有抹蛤蜊油,手被冻硬之后,再因为坎树用力,手上震裂出很多口子,流出来的血凝了一层又一层,再上冻伤,又痛又痒,每天回到帐篷,何思为只能用盆在炉子上把水弄温了,手泡上半个小时,再塞到被子里包裹住不透气。
这样做有效果,但第二天仍要暴露在冷天,反复如此,手上的伤口仍不见有好的迹象。
夜里才是最遭罪的,又痛又痒,即便是睡着了,也会给你痛醒。
这晚,何思为又被疼死,刚要动,就听到窝棚外面有声音,对方像在尽量不弄出声,但是踩在雪上,根本不可能不发出咯吱声响。
咯吱咯吱。
隔着一层牛津布从外面传来,声音越来越远。
何思为慢慢起身,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何思为咬咬牙,慢慢下铺,靠在门口睡有一个好处,她可以不惊动帐篷里的人,偷偷出去。
她半蹲身子,认真听着,声音从帐篷右侧传来,帐篷右侧靠着树林那边。
因为下雪,晚上没有月光,很轻松的掩饰住了何思为的行踪,她慢慢往树方那边去,随着何思为凑近,只言片语也传过来,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能听到是一男一女在争吵,谈的并不好,最后声音也拔高,何思为听出是孙向红和肖寿根。
“许海知道山上的事,对我意见很大,何思为的事我还没有向他反映,明天你找一个机会和许海提提,将这事透出来。”
“该说的我都说了,适可而止,特别是何思为的事,不要闹大,她受周营长看重,房子租的又是军人,你根本搬不倒她,搬倒她也不是咱们的目的,不要忘记咱们要做的是什么。你闹出这么大动静,让上面领导不喜欢,只会对我的能力产生质疑,偏离咱们计划,只会让我离场长的位置越来越远。”
肖寿根应该很生气,最后质问,“这几次你做事情都没有和我商量,擅自做主,这样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