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夭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她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隐约只记得昨夜和相柳喝了很多酒,至于怎么回房的,已全然忘记。硬要回想些什么的话,她好像记得昨夜下了一场大雪。
相柳坐在院子里喝茶,手上拿着竹简,却看得心不在焉。
小夭伸着懒腰出来,“相柳,早。”
“不早了。”相柳冷冷的答。
“昨夜下了好大的雪,想不到一夜间竟全化了。”她嘀嘀咕咕着,走到相柳身旁。
相柳拿起茶杯的手在中间停顿了一下。
“我看你今后,还是端起你那不善饮酒的王姬架子吧。”相柳嘴角牵动,嘲讽她,“ 我可无福与你饮酒作乐。”
“你怎么了?是不是军营里出什么事了?还是你昨晚没休息好?”她笑,觍着脸凑到相柳面前。这妖怪是昨夜的酒还没醒吗?怎么一肚子火气无处宣泄的样子。
相柳别过脸去,“酒品那么差,还敢拿海碗喝酒,不自量力。”
小夭又绕到他另一边看他,想着自己昨晚是不是发什么酒疯惹到他了。见他依然不理,只自顾自的低头看竹简。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低头沉思片刻,张开双臂从身后搂住相柳的肩。
“相柳大人,小的就是酒品差,你就让让我嘛。”
相柳拉下她的手,“平白无故的,我为何要让着你。”
小夭一时语塞,干脆往他脚旁的青石板上一坐,不再理他。
“地上凉,起来。”相柳的声音清冷,在这冬日的暖阳里响起。
小夭一跃而起,再次搂住他脖子,眼珠子咕噜转了转,一脸谄媚的问道,“大人今日…可以陪我回一趟五神山吗?”
“你直接同毛球说,它会送你去的。”
小夭摇头,一脸诚恳地看着他,“我想你陪我一起去。我…想回去看看。”
“你是怕到时高辛王要杀你,我好帮你挡一挡么?”
小夭大笑起来,“倒也不至于那么凶险。”
相柳沉思片刻,遂答应。
赤水退婚,高辛王姬身份被质疑,不知高辛王此刻作何打算,确实应该回去一趟,给个交代。
她仔仔细细的帮相柳染了黑发。他的发丝缕缕在掌心滑过,比上好的丝缎还光滑柔软,触感微凉。
她想到第一次见到相柳时的模样,那时在神农的军营里,他坐在案前,她跪在地上。他白发如云,未束发髻,一条碧玉抹额将一头白发一丝不乱地拢在脑后,自然披垂,五官俊美到妖异。
那时的她一定做梦都不敢想象,会有那么一天,他依然坐在案前,白发如云,未束发髻,而她却站在身后,用草药替他细细染一头青丝。他会含笑着和她聊一些家常,她满心满眼皆是他。
相柳穿了月白长袍,整个人利落又有精神,小夭端详一番,甚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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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五神山的路上,小夭心里总难免有些忐忑。退婚的事还好说,高辛王是个豁达的人,但身世的事….她不确定他此时是不是真能释怀。终归是她惹出的事,她希望如今能有个当面和他和解的机会。
到了五神山脚已近傍晚,似是知道她要回来,侍卫早已在山脚下候着。
他们看了眼小夭,便下跪行礼,“陛下已等候王姬多时。”
“去吧,我在这等你。”邶见她面色担忧,轻轻推她后背,眼含温柔的说。
“那…我去去就来。”
侍卫又道,“陛下请防风公子一同前往。”
“父王要见防风邶?”这下小夭更担忧了。
邶倒是淡然,丝毫都没觉得意外,在她耳畔轻语,“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若是高辛王的刀劈来,你替我挡着。”
邶扶她上了云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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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辇在五神山顶降落,小夭刚下云辇,就看到了阿念。
阿念见到小夭甚是高兴,直接扑过来抱她。“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你矜持点…矜持点…”
阿念放开她,又看到防风邶站一旁笑脸盈盈地看着她们,在小夭耳畔耳语了几句,小夭回头羞涩的看了防风邶一眼,又佯怒的瞪阿念。
“父王…有没有恼我?”
“恼!”阿念故作深沉,学着高辛王的口吻说,“我下回见着那防风小怪,倒要好好问问他,怎么教的儿子,竟这么轻易就拐走我女儿。”
“谁问你这个了,我问正事呢。”小夭笑着打断她的话。
“什么正事?咱们高辛王宫谁不知道姐夫…”
小夭赶紧伸手捂她的嘴,什么姐夫,不要乱叫。“外面风大,我们快进去吧。”
她拉着阿念快步走,阿念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反倒拉着小夭跑起来。邶含笑跟在他们身后走着。
高辛王没有在正殿召见他们,反而直接在后殿设了家宴。正殿显得过于隆重,而家宴,就只是一个父亲和女儿一起吃顿饭,亲近又熟念。
“我见过你。”高辛王看着邶,有一种一切本该如此的坦然。“小夭有一枚狌狌镜。可窥往而不知未,我在里面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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