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个满月,往往是神农山最热闹的一天。
紫金宫内的妃嫔来自大荒各族,每个节日都会庆祝,但到了元宵,宫里会格外热闹。这一天寓意团圆美好,所以每年玱玹会命王后筹备宴会,与后宫各嫔妃一起饮酒作乐赏花灯。
百花园内错落有致地挂着图案各异的花灯,嫔妃们零零落落地坐着,莺莺呖呖、燕燕喁喁。宫娥彩袖翩飞,歌舞升平,正是一派花团锦簇,婉转旖旎。
亭榭间,一张高尺许的龙凤坐榻上,玱玹斜靠在榻上,很是随意。馨悦却拘谨地端坐着。
乐师们一曲奏完,不知是哪位嫔妃提及当年玱玹与神农馨悦在赤水河上琴箫和鸣,一众嫔妃纷纷起哄。
馨悦有些窘迫,这哪是在说轩辕王与王后恩爱有加,琴瑟和鸣。分明就是在取笑她这些年被玱玹百般冷落,不得恩宠。
馨悦惶恐地偷瞄玱玹,他面含微笑,看着众嫔妃,仿佛打算就这么晾着她,任由她被那些嫔妃们嘲笑,她甚至已经看到那些冷眼旁观的嫔妃们,唇畔的笑意越来越深。
可是,玱玹今天似乎心情不错,竟含笑与她说,“难得今日过节,我陪你合奏一曲便是。”
这一点细微的和善,让神农馨悦心里竟悄悄生出些许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期盼。
馨悦移步到琴前,先拨动琴弦,奏的正是当年在赤水河上的曲子。玱玹拿过箫,吹箫相合。
人是故人,曲还是原来的曲,只是如今这合奏出的意境已截然不同,再没有当初那个肆意张扬的神农馨悦,只剩极力附和轩辕王的王后。
四周寂静无声,正是引人入胜时,潇潇匆匆而来。
她朝着玱玹和王后弯身行礼。
玱玹看了她一眼,骤然停下手中的动作,馨悦来不及止住琴音。最后一音,失了萧的和鸣,甚是孤冷。
潇潇三两步走到玱玹身旁,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
玱玹眼里掠过一丝担忧,点点头,便随潇潇匆忙离去。
所有妃嫔都没有意外,玱玹向来清冷,从未有一次宴会能耐着性子从头待到尾的。何况潇潇姑娘匆忙前来,必是发生什么要紧的公事。
馨悦静静地坐在琴前,看着嫔妃们陆续散去,直到百花园里冷冷清清再无旁人。
她想要起身,可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心里忍不住嘲讽。哪有什么要紧的公事,你们离得远听不清,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是小月顶上的那位!玱玹丢下一园子的人匆忙而去,只是因为小月顶上的那位受凉生病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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玱玹到时,小夭已经睡了,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额间的发微湿。
苗莆刚浸润了温湿的帕子,拧了半干。
玱玹接过帕子,轻柔地替小夭擦去额头和脸上的汗珠,怜惜地看着小夭的睡颜。
许久,他才想起来问,“怎么突然就病了?”
“小姐说这几日乏得很,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苗莆低着头回话。
“鄞来看过了吗?怎么说?”
“看过了,说小姐应是近日劳累,受了风寒。”苗莆又答。
“她好歹也有几十年的灵力修为,怎么还会受风寒所扰?”
苗莆不再说话。
潇潇上前一步,答,“鄞说小姐近日灵力消耗极大…”
对于她们俩这样问一句答半句的回话,玱玹越听越不满,忍不住回头怒瞪他们一眼,低声质问,“什么要紧事需要她这么消耗灵力?”
潇潇屏息静气,被玱玹一瞪,立即跪下。苗莆也紧随潇潇,伏地待命。
“鄞说小姐消耗灵力应是为了…为了…为了隐瞒身孕。”
玱玹的面色更为阴沉,一字一顿的问,“她有身孕了?”
“是。已经五个月了。” 潇潇弯身跪着,额头紧贴着地。
殿内再无声响,只剩玱玹沉重的呼吸。
好一会儿后,玱玹神色缓和了许多,吩咐苗莆,“从今日起,小姐的所有吃食你都要亲自经手,所有侍女护卫都排查一遍,禁止任何生人探访。务必护好这个孩子,如有半点闪失,整个小月顶陪葬…”
“玱玹…”
玱玹闻声,神色瞬时变得温和。他扶小夭坐起,给她披了件袄子,又命苗莆去把一直温着的汤端来。
“玱玹,我没事。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小夭倚靠着软枕,有气无力地说。
玱玹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从苗莆手中接过热汤,温和地说道,“还有些发烧。把汤喝了,发一身汗,病才好得快。”
“风寒而已,别那么紧张。”小夭勉强挤出个微笑。
“你啊…之前还一直嘴硬的跟我说什么,我不会让自己伤,我伤了他也会痛…”
“你大晚上的待在这,就是为了取笑我吗?”
玱玹轻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说,“当然不是!我听她两都说了,你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一直瞒着所有人。”
小夭苍白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惊诧地看向玱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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