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这头话匣子,张姐几下抹干净小饭桌,又说起虫虫爱打碎瓷瓶、碟碗的习惯。
“我拿木碗给他摔,他是碰都不碰,专爱丢能碎成片的瓷器。”
住在郭家老宅几天,虫虫已经砸碎了好几个碟碗瓷瓶,好在不是什么贵重瓷器,要不然她还不好交代。
虞晚知道儿子是爱听那种清脆声响,也是他发掘的唯一爱好,想着虫虫的哭闹脾气,砸碎几个碗瓶都是小事,所以也就由着他。
“没事,虫虫爱摔就让他摔,只要不被割伤就行。”
张姐心里嘀咕一句糟蹋东西,嘴上却没说什么。
她端起虫虫的碗勺说,“我去看一下厨房,虞同志的饭菜应该快做好了。”
由于虞晚是临时回的穗城老宅,厨房那边没多做准备,好在前几天,沈明扬来过这边,郭家大舅让多送了些肉菜鱼虾到这边。
此时的后面厨房,热气香气蒸腾。
四口灶上分别架着铁锅、蒸锅、炒锅和砂锅,厨娘手脚利索地翻炒锅里,几下将炒好的葱姜炒麻鱼盛出来。
看到张姐过来,示好说了句,“张姐,虫虫的碗勺你放桌上,我一会儿空了洗,你的饭菜在蒸锅里。”
张姐放下碗勺,转身瞅见那盘炒麻鱼,香得她咽口水,“虞同志的饭菜做好了吗?我给她端过去再吃,你也省得跑一趟,一会儿不是还要做小沈同志的饭菜吗?”
“那行,我正愁走不开,小沈同志要吃的焖烧牛舌和牛肚快好了,灶台边离不得人。”
厨娘将最后一盘菜放进保温笼,交到张姐手里,不忘叮嘱,“饭菜有点沉,提的时候当心点。”
“嗯,你快忙你的吧。”
张姐提了饭菜回后院厢房,虫虫已经连说带比划地跟妈妈告了一堆状。
虞晚笑得肚皮痛,歪靠着沙发扶手,看儿子扭来扭去地打老鼠玩偶,“砰砰砰。”
“打打打。”
虫虫拿痒痒挠打玩偶,边打边学自己的哭泣声,“呜呜呜,啊啊啊。”
张姐把饭菜摆到桌上,朝侧间喊了声,“虞同志,来吃饭了。”
听到喊吃饭,虞晚掀开盖小腿的薄毯,轻拍了拍儿子的屁股,笑吟吟道:“好了好了,妈妈知道虫虫受委屈了,等你小叔叔回来,妈妈一定帮你找小叔叔报仇。”
“嗯嗯。”
虫虫小脸红红地点头,丢了痒痒挠和玩偶,扯着妈妈裙摆要一起去小饭厅。
有人撑腰,小小身板硬是走出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
“妈妈打叭叭。”
虞晚摸了摸儿子的柔软发顶,到底是没说什么,也没去纠正。
饭桌上摆好五菜一汤。
几道菜用一整套的米黄釉磁盘盛装,主菜是葱姜炒麻鱼、油蒸咸带鱼、白切鸡,清爽一点的是冬笋片炒火腿、还有炒菜心和生蚝豆腐汤。
虫虫才吃过晚饭,嗅到香味,贪心地踮脚往凳子上爬。
“妈妈,虫虫要。”
虞晚没抱小家伙上桌,坐下后理了下裙边才说,“再吃,你睡前还喝不喝奶了?你乖乖玩一会摇摇木马,等妈妈吃过饭再陪你。”
虫虫坐不稳没靠背的独凳,张姐见状也没抱他坐,将木马搬到这边屋里,跟虞晚说了声后,径直回厨房吃晚饭。
屋里灯火通明,几盏立式台灯都被拉亮。
虞晚细嚼慢咽地吃着麻鱼肉,时不时瞧一眼旁边的小家伙。
虫虫骑着摇摇木马嗅小鼻子,嗅了一会儿香味,又下马去摁柜子里放着的收音机。
收音机在玻璃拉门木柜里,虫虫找起来轻车熟路,小手摁了几下,收音机开始放诗歌朗读。
“鸟儿问答,鲲鹏展翅九万里…”
虫虫听不懂诗歌,坐到柜子里的横板上,小手又拧一下小帽子摁钮,广播转换到文艺节目,“下一出,孙悟空大闹天宫…”
“咚咚锵锵……”
喧闹如雨点的锣鼓声开场。
虞晚嫌广播声吵,虫虫却听得高兴,一屁股骑回木马上,摇着木马脑袋,小嘴乱叫乱嚷,“嗷嗷…”
夜色浓稠地像一泼墨,天边的星星只有零星几颗。
沈明扬从穗城驻扎军区回到郭家老宅,穿过树荫花圃,刚到后院月亮门,隔着棵石榴树就听到屋里说话声。
他压着脚步绕着长廊走到厢房门口,透过暖黄灯光的纱窗,看清小饭厅里的人影。
“只能抿一口啊,火腿有点咸,小朋友吃太咸不好。”
虫虫才不听话,双手扒拉住饭桌,牙齿咬到香喷喷的火腿肉片,一下全拖进嘴里。
虞晚看着两根空筷子,想说小家伙一两句,又怕吓到他,会呛住喉咙管。
于是只能温柔哄儿子:“小馋猪,吃东西要慢慢嚼咽,吃了这片肉肉,不要再问妈妈要了啊。”
……
门外响起张姐喊声,“小沈同志,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张姐吃饭快,吃完回到后院,才到石榴树下就看到一身军装的沈明扬。
沈明扬回头看向张姐,眼神隐藏在灯影下,张姐忽然觉得有些后脖子发凉,她慌忙朝屋里喊了声,“虞同志,小沈同志回来了。”
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