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阿依知道,自己这一句‘杀’何尝不是一把大刀,斩断了她与阿萱之间所有的一切。
寒光凌冽。
清冷的月色之下,无数大刀飞来横去,却始终没能触碰到阿萱一下。
鲜血四溅,青绿色的草地不消多久便红了一大片。
尸横遍野。
月光越发惨白,而那轮硕大的明月之下,站着的除却那匹骏马之外,就只剩下的阿萱跟哥舒阿依。
阿萱手中握着从突厥士兵手中夺来的大刀,刀身还在滴着血。
她抹了把脸上的血迹,而后冲着哥舒阿依一笑,“你看,我说了,他们押不走我。”
她的笑,染着鲜血与寒意,让早已颤抖不止的哥舒阿依仿若被恶灵禁锢,一股恶寒从心底腾起,愈演愈烈。
她觉得,她今日会死在这儿的!
阿萱向来杀伐果断,不会又例外!
那,她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这样想着,哥舒阿依忽然从怀中取出了一把匕首。
那是当年阿萱送给她的,这些年,她对此也是无比珍视,但今日,她却想要用这把匕首,杀了阿萱。
看着哥舒阿依朝着自己冲过来,阿萱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前世被突厥攻城的场景。
所以,纵然她已经做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有些事还是改变不了的吧?
心绪激荡,阿萱紧了紧手中的大刀,而后猛地朝着哥舒阿依投掷了过去。
那大刀凝着阿萱的内力,速度极快,几乎不等哥舒阿依反应过来,她身后已经响起了骏马惨烈的嘶鸣。
那把刀已经从她的耳畔飞了过去,直直插进了骏马的脖子里。
是贴着她的耳畔过去的。
割下了她的一缕发丝,却连她的一寸皮肤都没有伤到。
何其精准!
哥舒阿依骤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愣住了。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会是阿萱的对手,不管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武器,她都杀不了阿萱。
于是,匕首落了地。
而阿萱也没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只在那道惨白的月光下留下了一句,“既然突厥一意孤行,那我大棠奉陪到底。”
回到凌城时,天已大亮。
阿萱是走回来的,没用轻功。
与哥舒阿依的决裂让她心里如同被什么东西给撬走了一块,很是难受,所以她需要这一晚的清风明月去填补。
只是看到满身是血的她时,凌城守门的将士们都惊呆了。
好在众人都认得她,忙不迭地开了门。
有士兵关切问询,“夫人,您没事吧?”
这一身的血迹,都已经干涸了!
阿萱摇了摇头,“没事。”
也不多言,只让人备了马,这才去见了梁煜。
梁煜早已知晓阿萱夜里悄悄走了,也知道阿萱大约是去见了哥舒阿依,只是看着她那一身血衣回来的样子时,心口还是止不住地猛然一跳。
“王爷。”阿萱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进了屋来,神色淡淡,“我知道哥舒阿依为何要攻打孤城了。”
闻言,梁煜眉心却是微微一拧,开口道,“好巧,本王也知道了。”
阿萱猛然一愣,“王爷是如何知道的?”
她可是听哥舒阿依亲口说的!
却见梁煜从自己桌案上的一堆书籍中找出了一张硕大的地图,摊开,而后指向边缘的一座城池。
“这儿是孤城。”梁煜声音微冷,而后手指一路往下,“若突厥占下孤城后,一路往南,越过岭山,从这片林子再往东……”
梁煜说着,手指轻轻点过三座城池,最后落在了京都之上。
所有人都知道,孤城地处偏远,四面荒凉。
从来没有人留意过,除却那些荒山野岭之外,孤城与京都,竟然只隔着三座城池!
阿萱张了张嘴,心中一股苦涩蔓延开来,也让她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
所以,哥舒阿依还是没有与她说实话。
突厥的目的,从来都不只是一座小小的孤城而已!
阿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四肢莫名发冷。
梁煜一眼就看出了阿萱此刻有多难受,但他并未多说什么,只道,“突厥对孤城势在必得,赵哲一人只怕守不住,你留守凌城,本王不日便去支援。”
阿萱知道,梁煜这是刻意让她避开孤城。
可,阿萱却是摇了摇头,“我去吧!”
闻言,梁煜眉心一拧,“阿萱,别逞强。”
却见阿萱神色冷凝,那双眸子紧紧盯着那张地图,声音透着几分无望,“我一直以为,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可如今才发觉,冥冥之中仿若有一双手一直推着我往那边去。若一切真是命中注定,那我就算今日不去,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