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似乎看了一眼麝月,无动于衷。
见王夫人还有袭人没有说话,麝月的手不敢收回来,就又说了一句,
“二爷,吃点心。”
贾宝玉依然无动于衷。
王夫人手里的佛珠噼啪乱撞,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凌乱而焦灼。
“放下吧!我来。”这时只听袭人轻声对麝月说。
麝月无奈把点心盘递给袭人。
袭人默默的接到手里,然后递到贾宝玉眼前,
“二爷,我错了,吃点心吧!”
贾宝玉似乎从梦境中醒来一般,伸手捏了一块点心,放到了嘴里。
王夫人跟麝月眼睁睁看着,贾宝玉吃下了那块点心。
袭人又说了一句,“我错了,二爷,再吃一块吧!”
然后贾宝玉又捏起一块,一小口小口慢慢吃掉。
再劝就不吃了。
之后又自顾自的,摇摆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如同一个摇头晃脑背书的孩童。
王夫人眼睛湿润了,手里捏着佛珠也有些湿润发涩。
这是心病还是中邪?只有去了清虚观再说了。
想到此,她对袭人说,“这一两天收拾东西,带足宝玉的用品。”
“十四一早我们出发去清虚观。”
“希望佛祖三清,可以去除宝玉身上的邪祟吧!”
袭人低头称是。
王夫人看见宝玉那个样子,也不想待下去了。
遂嘱咐了两句好好伺候,就离开了。
待王夫人离开后,袭人把麝月打发走,她端着一杯水,半蹲到贾宝玉榻前,
微笑着低头对贾宝玉说,“二爷,喝茶了!”
只见贾宝玉依然无动于衷。
袭人端着茶水笑出了声,茶水随着震动,几滴水撒在她的手上。
袭人也是浑然不觉,她一双眼睛直盯盯的看着贾宝玉,
“宝二爷,我错了,我错了……”
“啊哈哈……”
“你到底是真清楚还是假糊涂,是病了还是没病?”
“是为了折磨我还是为了倚重我?”
“我是谁?你看着我说几句!”袭人话中有痛。
奈何贾宝玉只有眼睛清澈澄明,一言不发。
“不喝就不喝吧!”
袭人很是生气了,自己这辈子的指望都在这儿了。
居然成了这个样子!
苍天,你对不住我!
……
到了正月十四那一日,贾府阖府主子但凡能动的都去了。
这是为娘娘祈福,哪个能不踊跃?
荣国府贾母,王夫人,贾政,三春,贾琏夫妻,还有薛家母女。
更包括贾宝玉。
宁国府贾珍夫妻,贾蓉夫妻,都出来了。
门口车马喧嚣,个个氅衣披风,尽显富贵。
鸳鸯扶着贾母,袭人扶着贾宝玉,还有王夫人,在头轿,
其他人,三春一轿,薛家母女一轿……
绿绒红毡,青衣蓝顶,各色轿子一字排开,倒也蔚为壮观。
……
清虚观内钟鼓齐鸣,香烟缭绕。。
待贾府众人进了观中,按照既定的程序祈福,唱戏献供,跪香拜佛。
王夫人跟贾母处理完了其他的杂务,就放其他人看戏。
他们把张道士请到了贾宝玉的房间。
这个张道士曾经跟贾家有些渊源,曾是荣国公的替身,也是当今圣上亲封的“终了”真人。
张道士穿着一袭绛色道袍,头戴道冠,手持拂尘,虽说有些来头,倒也没有架子。
他笑吟吟与贾母寒暄。
然后微皱着眉,看着呆愣愣的贾宝玉,
他拿起拂尘轻轻地扫过他的脸颊,试图唤醒他的神智。
宝玉只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似乎在驱赶着什么。
也不说话,没有其他反应。
但是让他行走坐卧,一如常人。
这看的老神仙也有些不解,他停了下来,捻着胡须沉思,房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贾母手持拐杖,眉头紧蹙。
王夫人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张道士,恐怕打扰了思考,却也不敢说话。
这时只听张道士叹了一口气,贾母见状,在一旁说道,
“老神仙,你也不算外人,自小看着哥儿长大的。”
“到底怎么个情况,你但说无妨。”
张道士手捋白胡,长舒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的问道,“哥儿这个情况多久了?”
王夫人回答,“半月有余。”
“是怎么引起的?是否是受了什么刺激?”张道士看着王夫人继续问道。
王夫人一愣,“刺激?”
那日林家来闹事,确实是受了刺激,在宝玉心中那个死了的晴雯又活过来了。
这算不算?
但是这话怎么说出口?
王夫人斟酌了一下,还是婉转一点好,
她回答道,“确实是受了些刺激,我也不瞒你,您也算自己人。”
“您也知道我家年前,跟姑太太林家起了冲突,断亲了。”
“宝玉原以为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