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的风声咕咕作响。
我顺着墙边一跃而下,落在了一堆草垛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幸好,燕儿和张叔已将骡子套在了一辆铺着厚厚稻草的板车上,不然,我真担心自己一跃之下会把车顶砸出个大窟窿。
燕儿扶着我在稻草垛上坐好,拉着我紧张地上下打量了起来:
“姑娘,您没受伤吧?”
我看着她眼中的担忧,轻轻地摇了摇头:
“无事呢。”
我转过头,远远地望向方才跃下的窗口,那窗口处的微光仿佛在述说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情话——
“咱们走吧。”我轻声吩咐道。
张叔扬起鞭,狠狠地抽在了骡子的背上。骡儿吃痛,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脚下的步伐逐渐快了起来。
“姑娘,这更深露重的,您多穿些,板车不似厢车,四周都露着风呢。”
燕儿看着我连连打着喷嚏,急忙从包袱里翻出了一件厚实的外衣给我披上,外衣的毛领子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露珠。
感受到身上的暖意逐渐蔓延开来,我不自觉地用手拉着外衣往自己的方向紧了紧。
“张叔,还有多久才能到庄子上?”我轻声问道。
“回姑娘的话,如果走杜盐镇的官道,大概还需要八个时辰;但如果从杜盐镇的西边抄小路过去,那么只需要四个时辰。只是小路偏僻,可能有碎石、陡壁之类的,现下天色太暗了,怕是不好走。”
“如此……那咱们就等天亮再出发吧。前面正好有个庙,咱们去休息一下,生个火取取暖,实在是太冷了。”
我看着燕儿睫毛上的露珠都凝结成了一个个的小冰渣,不禁将外衣往她的身上裹了裹。
“喏。”
张叔应着,再次扬起鞭子,骡车颠簸着向前奔去。
杜盐镇西郊,山神庙。
夜色肃杀,鬼神让道——
“桀桀桀桀。”
“谁?”
“桀桀桀桀。”
一道身影闪过,院子里人畜尽灭,瞬间火光将整个院落所吞没。
四周阴风骤起。
从火光中缓缓走出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身负棺木,手提布袋,颤颤巍巍地向十里外的山神庙走去,缩地成尺。不一会儿,他便出现在了山神庙的门口。
“桀桀桀桀。”
他阴测测地笑着。
这是什么人?
一口棺木,一个布袋,一双灰白色的眼珠子仿佛看不见眼球,煞是可怖。
众人暗暗惊心。
只见那老者一步一颤地慢慢地踱进了山神庙里,手中的布袋还在时不时地咕咕作响,变换着形状,不知道里面装着些什么——
老者嫌吵,将袋子猛地往地上一砸,袋内传出一声闷哼声,只怕是个活物,众人不敢再看。
“桀桀桀桀,让一让。”
他找到一处空地,卸下了背后的重物。
棺木落地时发出“咚”的一声重响,尘土飞扬。
“桀桀。”
老者搓着手,信步朝火堆走去,就地坐下,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打在他布满沟壑的面容里,使他和他的棺木看上去更加诡异可怖了。
火堆旁原本坐着的五、六个汉子不由自主地赶紧往边上挪了挪,生怕与他挨得太近,暗暗地不敢吱声,垂着头,呆若木鸡。
“哧溜——”
只有一人仿佛不被老者所影响。
那是一位髭须如钢丝的大胡子。
此时,他正斜倚在火堆旁,专心致志地喝着肉汤,一面蓝色的小旗帜斜插入他的后脖颈子里,旗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赤色的小字:“严”。
“哧溜——”
“哪儿来的汤?”
老者被他所吸引,不自觉地舔了舔唇,感觉肚子也有些饿了。
他的嗓音嘶哑、低沉,如同阴风呢喃,带着些刺骨的寒意。
然而,大胡子却对他毫不理会,只是继续用嘴吹着汤面,又砸吧着嘴将汤一口口地喝了下去,滋滋作响。
“我问你,这汤是哪儿来的?”
老者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有些不耐烦了。他皱着眉又问了一句。
灰白色地眼珠子横扫了过来,头没有动,看着怪异得吓人。
旁边五、六个汉子全部哆哆嗦嗦地挤在了一起。
其中,更有一个长脸的不小心被挤了出来,摔倒在地上——
他半张着嘴,神色可怖,战战兢兢地向大胡子的方向瞅了一眼,见大胡子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立刻连滚带爬地躲进了角落里,瑟瑟发抖。
其他汉子见状,也立马效仿开来。
不一会儿,火堆旁就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背着棺材的老者,一个就是那个大胡子了。
“想喝?”
大胡子喝完了一碗汤,从衣领后抽出那面小旗帜,找了个角儿随意地擦了擦嘴,然后用完后,就将旗帜随手一扔,扔在了地上。
“里面有。”
他微微点着下额,闭上眼,换了个姿势就欲睡觉。
老者转过头,顺着大胡子的眼神往里望去,只见在西北角,那里正悬挂着一个大铁锅,锅里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