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大个袁家灯火通明,袁文会将自己得意的手下,和帮派里的故旧都叫来了,只是这个时候大家都搭了个脑袋,客厅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怎么着,说话呀,平时个个不是都挺能说的吗?”袁文会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时候用到你们,反倒都不说话了。”
众人依旧是低着头,不言不语。
是呀,这就是个死结,你袁老板这么大的人物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让这些平时靠着你吃饭的人怎么给你拿主意?
你看平时大伙聚在一块,通宵相聚,说的对都是些巧取豪夺,一起发财的事情,在无非就是地面上看谁不顺眼了,出面教训他一顿,或者让警察局出面抓起来,敲些家产让他家破人亡,再不济以抗日分子的名义让日本人抓起来或者枪毙或者送到日本当劳工……
这些损阴丧德的事情,这些人在行,而且可以说是行家里手,但是现在面对有日本人背景的张云轩,谁敢说话?万一那句话说不对了,得罪的可不仅仅是袁文会,可能还会有日本人,虽说都是靠着袁文会吃饭的,那袁文会靠谁?不还是日本热吗?
看到大家这个态度,袁文会依旧还是不可放下身段,像个大家长似的说道:“既然都不可说话,那你们就在这坐着吧,做到天亮”。
说完,站起身来,就准备离开,其实今晚的事情,在袁文会心里,还真没当个大事,就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想当初日本人进攻天津的时候,自己可是出过大力的,而且就算现在自己也是日本人很大的助力,所以,这件事情就算闹到最后无法收场,日本人也不会看着不管的。
但是,他现在就想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找回这个脸面,没想到往日围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却是这个态度,自己真是瞎了眼,还带着他们一起发财。
同样,这群人看着袁文会这种做法也是相当的不满,心说大家在天津卫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凭什么让你半夜叫来,像训儿女似的训斥。
“哎”,坐在中间位置的白波,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袁老板,我说说吧,对错的,你多担待。”
袁文会看了看白波,停下了脚步,“白老板,说吧”。
“当初我和张云轩发生冲突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这也没什么丢人的”,
白波先自曝家丑,然后接着说,“张云轩这个人,并不像我们见到的年轻人那样,他这个人怎么说呢?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心性,心思像五六十岁的老江湖一样缜密,做事情条理清晰,都是谋定后动,而且心狠手辣,对待对手从来都不留情面,而且后手不断。”
“今晚的事情,明显就是他设下的局,就等着袁老板的人打上门去,然后斩草除根,”
“所以我觉得袁老板,还是忍下这口气,让日本人出面讲和吧”
白波说这些都是肺腑之言,作为老兄弟,不想看着袁文会越走越远,再造成什么不可估量的损失,那时候骑虎难下,可怎么收尾呢?
可是架不住袁文会的心气高啊,自己横行天津卫这么多年了,日本人都给自己面子,还没见过谁敢跟自己硬碰硬的对面硬刚呢?
“白老板,是被张云轩那个小崽子,吓破胆了吧?”袁文会嘲讽的说道:“我可不是你,让人打了一巴掌,还上门求饶,不但赔上了码头,还折了腰杆子”。
白波听见袁文会的嘲笑,微微一下,脸都没红一点,“袁老板,你我相交二十余年了,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今天我在这跟你说的话,全都是实话,也都是为了你好,既然你听不进去,那白某告辞了”
说完,白波站起身来冲着在座的众人做了个罗圈揖,迈步向外走去,到了门口,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说了一句,“白老板,大哥,兄弟最后奉劝一句,再好的猎狗,也登不上主人的餐桌”。
这句说完,迈开步子,离开了袁家。
袁文会一听白波把自己比作狗,不由得勃然大怒,“啪”的一下子,把心爱的紫砂壶摔在了地上,“白波,不要出口伤人,自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说完,又看看这一屋子人,就更生气了,“你们也都滚吧”
大伙一听,心里放下一块石头似的,各个都站了起来,打声招呼,离开了袁家。
这是,管家陈晓峰走到袁文会的身边,“老爷,您消消气,跟这些人生气,不值得,他们原本就不是做什么大事的人,有好处就想分点,遇到难处就都躲了”。
“晓峰啊,你说,这个张云轩做的就这么硬吗?我还动不了他了?”这时候袁文会也冷静下来了。
“老爷,说句不该说的,正面发生冲突,我们肯定是吃亏的,虽然我们人手众多,但是部队那边不能随便再进城了,你也看到了,小野少佐把王队长他们定性为暴徒,这样城区这些人手,你说要是打个架,帮派之间的争斗,到都是好手,但是张云轩他不跟咱玩这些,直接就拿冲锋枪突突,所以我看还是先讲和,再从长计议吧”。
陈晓峰说这些,也算是稳妥的建议了。
其实他们就是当局者迷,就没有仔细想想,白波也算是天津卫的大佬级人物了,为啥损兵折将以后,就怂了?
那是白波看的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