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本的历史上,江南战事稍缓之后多尔衮便急令多铎、阿济格带八旗兵北返。
虽然摆在明面上的理由是南方天气闷热,兵卒难以适应,但细细想来其中未必就没有旁的考量。
入关之前,清廷方面大略只是觉得山海关洞开,不入关劫掠一番实在对不起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当与顺军交战之后多尔衮却发现当面之敌简直不堪一击,有些明朝官员甚至出于对大顺军的仇恨而转头支持清军。
如此,满清才定下了三路出击的策略。
其实到这会多尔衮大约也只是想把防线往前推进一些,好将京畿之地完全收入囊中。
只是战事的顺利程度远超所有人想象。
不过几月时间,多铎推进至杭州一带,阿济格攻占江西大半,豪格这里虽然稍稍慢些,但也已逼至汉中。
试想一下,在这样的情况下,大清摄政王多尔衮是会欣喜于前方的突飞猛进还是会担忧几人功高盖主?
若如此想来,急令各军北归又怎可能只是单纯因为天气闷热?
当然,在这个时空多铎因兵势受阻而发现了八旗兵卒正在快速腐化的情况,东路军北归之事也从原本的七月多尔衮下令变成了六月多铎请求。
不过这样的变化于当前形势而言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毕竟按朱慈烺所想,这一战大略也就是七八日功夫便能大体见到分晓。
此时诱饵已经抛出,只待鱼儿入网之后便能收网,可谁曾想正朝渔网而来的这条鱼实在有些太大,大到有可能连他精心布置的网都给撑破。
这般情形之下,身在杭州的朱慈烺便着实有些急了。
“殿下,军情本就无常,能吃掉三千清军也是大胜啊。”
在朱慈烺将现在的情况通报之后,久未发言的马士英率先站了出来。
先前太子殿下制定计划时他便有些疑虑,但碍于寻援兵“”之事他也不便多说什么,所以也就默认了下来。
当然,他不默认却也没太大关系。
此时其最大的两个依仗,首辅之位和那几万人马已被朱慈烺剥去,他的话在朝堂上着实没什么分量。
但他现在为何又要出言?
其实马士英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名声在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已变得臭不可闻,若是这個小朝廷因此战而灭,那么他的官场之路大抵也就结束了。
所以,为了维护这个朝廷的存在,也为了延续自己的政治生命。
在情况已经发生重大变化的情况下,马士英自然得想法将这个本就莽撞的计划叫停。
他的话里虽未涉及该如何应对,但谁都能听出来这番说辞已然假定撤兵是唯一的选择。
若是朱慈烺真无意再打下去,只需顺着他的话茬应上几句,撤兵的命令也便可以直接发出了。
这样一来,因敌军增兵而不得不放弃原本计划就盖上一层遮羞布,太子殿下也就可以顺着梯子下台了。
只是........
“诸位的意思呢?”
朱慈烺自然听明白了马士英的潜台词,但他似乎并无就坡下驴的意思,在等了三两个呼吸之后,他见无人应答便主动问了起来。
这一声出来,本就无人说话的堂中变得越发安静,就连向来主战,且与马士英不合的黄道周都只是低着头看向地面,并无半点发表看法的意思。
见此情形,朱慈烺心中既是无奈,又是疑惑。
无奈是因为现在站在堂中的人,不管是主战、主和还是主降,几乎都对军事一窍不通。
他们除了凭着自己的感情和直觉拥有主战或是主和的立场之外,在实际应对上却是半点有用的意见都提不出来。
可于此同时,堂中还有一人当与他们不同,此人为何一言不发便是朱慈烺疑惑的来源。
“镇东侯,你怎么看?”
“啊?”
听到朱慈烺的声音,方国安似是被从睡梦中叫醒了一般,待见所有人都在望着自己,他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殿下,这..........”
“有什么就说什么,打仗怎不见你这般婆婆妈妈。”
方国安是婆婆妈妈的人吗?
按着他打仗的方式来说肯定不是的。
但他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武将,竟在商量军事时抛锚走神,的确让朱慈烺感到不悦。
只是这也怪不得方国安。
杭州毕竟不是应天那样的草台班子,这里不但拥有大体完整的文官系统,更保持着大明多年以来的传统。
在这样的传统下,诸般方略都由文官制定,武将最多只能算是个执行的工具。
所以,作为武将中比较圆滑的那一类人,他又怎可能表现出智珠在握的样子?
“殿下,末将是个粗人,该打还是该撤自有您和诸公定夺。”
听到这话,朱慈烺的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因着先前那一仗,他早已将方国安划入了预备心腹之中。
可谁知在这般时候,他竟然还敢耍滑头,再加上先前装死的行为,着实让朱慈烺觉得看错了人。
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处世之道,方国安的原则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