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孔有德看来,现在局面于己方甚是不利,所以当尽快脱身,重整旗鼓再做打算。
这本为妥当之法,奈何宁国易手却让本有些犹豫的多铎于瞬间定了心意。
宁国与安吉之间相隔百十来里,便是多铎大军近万当也有极大可能偷摸潜过。
毕竟当年黄台吉领着数万大军都能穿过仅一二十里宽的喜峰口,而不惊动袁崇焕所领大军。
现在这百余里宽的路着实没有道理不能如当年那般,除非...............
当然,这里面自然有多铎想从左梦庚那几万人马身上找回场子的因素,但也不能否认其中所蕴含的风险。
另外还有一点,多铎若是就这么前去与图赖汇合,那便是被明军击败之后狼狈逃窜,得了图赖接应才得以安稳下来。
可要是他击溃当面“明军”,夺取城池之后又在吞齐的配合下击溃了强大的左梦庚所部,那么抛下降军、横穿山岭便能顺理成章地解释为战略转进。
反正因由约莫也就这么几条,到底哪个为主,哪个为辅,却也得由诸位看官自行考量了。
且按下此间事不表,单说回杭州城中。
自定下如此谋算之后,朱慈烺便一直在城中关注着城外的清军大营,只是那塘西距城池不近,且明军因忌惮鞑子斥候而不敢太过靠前。
所以到现在他也只是知道清军在不断往营中拉运土方,却对旁的知之甚少了。
由此,他便得出一個结论。
多铎大抵是要死守此地,静待援兵了。
实际上到现在为止,朱慈烺最怕的还是和鞑子打硬仗。
切莫看他赢了一仗又一仗,但说白了那也不过是凭着强大的水师欺负一帮旱鸭子罢了。
若真打起堂堂之战,他便是就手指头掰断,大抵也就能凑出万余人马罢了。
而且,这万余人马里,方国安所部一仗接着一仗,到现在已然损了半数;侯承祖所部虽当能用,但其实际战力却也未得检验。
若真多铎打定主意要焊在此间,朱慈烺还真真有些狗啃刺猬无处下嘴了。
面对这样的局面,他能想到的也便只有一条:借助水师之利隔绝其内外通路,待到多铎粮绝,自然会露出破绽。
如此情形之下,原定的谋算便要稍稍做些更改。
譬如刻意放下的湖州便得设法取了,而清军大营与嘉兴等地联系也得尽快断了。
只是这一番调换下来,本已各自就位的诸路人马又得依令而动,折腾兵卒、产生消耗却也不算什么,若是被清军瞅见空子来上一下倒也有些麻烦。
切莫以为调换各路人马只是轻飘飘一纸军令下达,其后诸军各自往新的任务地点而去那么简单。
其间产生的诸般繁杂事务自不必提,便是各军运动之际出现的空档便有可能是让敌军能够绝境翻盘的天赐良机。
所以,在准备下达军令之前,朱慈烺便又生出了某些鬼蜮心思。
“去一趟清军大营,就说我要与多铎见面。”
话音落下,兵卒领命而去,可他才往帐外走了三两步却听身后又传来太子殿下的声音:“就说我有关乎他兄弟几人生死的大事要谈,需得多铎亲自前来。”
“得令。”
他能想到多铎现在处于何种状态,气势汹汹地杀至江南,却损了兵马、折了大将。
若此等事情发生在将将南渡之时便也罢了。
毕竟清军听起来有二十余万,但其中绝大多数都只是江北各镇的降军而已,哪怕在进攻明国南京时遇上些挫折却也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
可现在伪明的皇帝已然被俘,江浙绝大多数城池都已落入手中,他多铎却在如此情形之下连败数战,这口气换谁能轻易咽的下去?
当然,朱慈烺认为多铎定然是能看清当下局面的。
他在杭州城下死磕虽有可能扭转局面,但肯定会折上不少旗兵,这对人口本就不多的满人来说自然是不能接受的。
可若他在此时撤走,清军便是会在明军的追击下损些兵卒,但由于不用打什么硬仗却也不至于让旗兵出现多少损伤。
如此想来,多铎还死赖在杭州不走的缘由大抵也就是骑虎难下了。
所以朱慈烺便打算给他一个合情合理的撤兵理由。
“殿下,马阁老与黄先生求见。”
正当朱慈烺琢磨怎么将那个理由说得可信一些时,却听帐外有那兵卒禀报,随后他略一思量便回了一句,不过眨眼功夫就见两位老臣来到了帐中。
“殿下,我等前来复命。”
昨日,朱慈烺让马、黄二人负责处理城中“民变”。
待到此时将将到了一日之期,便是他未曾派人催促,这两个老臣自然也当依殿下之言前来复命。
“情况怎样?”
“禀殿下,昨日之事颇有蹊跷,老臣以为当严查!”
听到朱慈烺的问话,马士英作为主理此事之人,自然当仁不让地答了起来,可他这边话音才落,那边的黄道周便紧接着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殿下,马士英所言都只是些捕风捉影之事,老臣以为大敌当前,应快刀斩乱麻,将几家牵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