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一腔怒火,展昭生怕李昱身上还有别的伤痕,便再次从下至上仔细检视。
只见双手手腕之上,隐现绳索勒痕。展昭心中怒火,便再添一层。
再往上看去,竟在脖颈之上,找到一道细细的小口,极似苇叶划痕。
然而展昭习武多年,对身边之人惯用兵器,亦极为熟悉,饶是伤口浅小,仍是一眼认出:那不仅是剑痕,而且还是白玉堂独门名器"流影"的剑痕!
一认出流影剑痕,展昭只觉胸中怒火激荡。
想起白玉堂敌视李昱,一见面就给他苦头吃,想起卢家庄地牢之内搜出李昱外衣,再想起李昱倒在芦花荡冰冷水中,几乎死去。
又想起李昱身上青紫痕迹与双手绳索勒痕,心下便认定是白玉堂将李昱害成这般。
怒火再难压抑,无处发泄,猛然伸手狠狠一击,正击在床头一张紫檀木圆几之上,那圆几那经得起南侠千钧内力,只听哗啦一声,顿时散作一堆碎末!
一击既出,展昭怒火兀自难熄,正想去找白玉堂算账,忽听床上少年呢喃几声,手脚微动,只道是他苏醒,心下一喜,忙凑前唤道:"九弟!九弟?!"
只见李昱眉头紧锁,双目紧闭,身子痛苦的微微扭动,双颊上的绯红却是更加显眼。
展昭顿觉不对,伸手一摸,只觉李昱额头滚烫,竟是着了风寒,高热不退!
急欲去唤郎中把脉开药,忽又想起李昱喝药便吐,正心急如焚,忽见李昱嘴唇微动,像是有话要说,声音却太过微弱,听不分明。急将耳朵凑上去,方才听清,李昱竟是在叫——
"展昭,救我!"
一听清少年话语,展昭顿时如五雷轰顶,身体剧颤,心中更是酸甜苦辣,百味齐集!
只觉喉中一酸,再也按耐不住,一把将少年身子紧紧揉进怀中,哽咽道:"展昭在!展昭在这里!"
李昱昏昏沉沉,只叫展昭。却又老爸老妈、哥哥姐姐乱喊。又叫骥儿。
展昭柔声细语,百般抚慰,李昱紧锁的眉头总算松开,却又昏睡过去,身上更热了几分,脸烧得通红。展昭看他这个样子,更是心疼!
却又想起那罪魁祸首锦毛鼠,怒火不由得又熊熊燃烧起来!急寻被褥裹了李昱,抱在怀中,却是找那白玉堂算账去了!
此时已到卯末,卢方等人已经起身,洗漱完毕,用了早膳。听下人来报舟船已经备好,正欲叫展昭起身,赶赴杭州。
忽见展昭抱着李昱大步走来,刚要说话,却见展昭将李昱轻轻放到一旁软榻上,回过身来,竟是满面怒气!
"贤弟,这是怎的了?"卢方见气氛不对,疑惑道。
只见展昭冷笑一声,道:"展某一生,自命豪杰。所结交朋友兄弟,亦是坦坦荡荡的男儿,堂堂正正的君子!却未想到这一次却是有眼无珠,认错了人!"
"贤弟,这是如何说?又认错何人了?"卢方见他如此说,惊道。
展昭冷笑道:"便要问那展某的结拜兄弟,锦毛鼠白玉堂!"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那白玉堂本低头靠在门上,此时见展昭提到他,先是一愣,随即便怒道:"你这只臭猫!你白爷爷又怎的了?!"
"白玉堂!"展昭怒道,"便要问你自己!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却不知道了?!"
白玉堂听他这样说,只道是前日恶整李昱之事东窗事发。他是个孩童心性,直来直往,虽是任性高傲,但亦敢做敢当,敢爱敢恨。
昨日见自己一时兴起,不过想教训教训这个小侯爷,谁知竟将李昱整成这样,心中便有两分后悔。
此时见事情明了,饶是自己理亏,却憋着一口气,只不肯认输,便嘴硬道:"白爷爷只是想给他些教训罢了!"
"白玉堂,这就是你所谓的‘给些教训‘?"展昭冷笑,"展某却没想到你是如此小人!若是九弟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如何自处!你又要展某如何自处!"
白玉堂听展昭如是说,又看软榻上李昱,只见他高烧不退,昨日还是苍白的脸今日却烧的通红,眉头紧皱,痛苦无比,心下亦觉愧悔。
可他是个爱面子的性儿,最不肯服软,只硬着头皮道:"白爷爷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若死了,大不了我给他偿命!"
"好个一人做事一人当!"展昭冷笑一声,"白玉堂!!!只怕你做下的事,却是当不起!!!你不喜九弟,展某不怪你。你若要教训他,展某亦知你的性子,只护着九弟便了,亦不会怪你。
可你却何苦将九弟劫来陷空岛,又何苦百般折辱,何苦将他弃在苇荡!若不是万幸有展某发现,九弟此时岂不成了一缕冤魂!"
"展小猫!!!"白玉堂听展昭如此说,却气的怒目圆瞪,吼道:"你将话说清楚!!!白爷爷何时劫他来着?!又何时折辱他来着?!"
"你!!!"展昭见白玉堂如此,只道他不认账,心下不由得怒火中烧,立时便想将李昱身上那些伤痕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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