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萧绝听说牧眠企图自尽,匆忙赶来,外袍衣扣都系错了位置。
“莫要叫我大嫂,你眼里哪有半分把我当成了自家兄嫂。若非今日不得已,岷祁活着的消息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牧眠痛声哭泣,指着萧绝的脸大声质问,
“你们兄弟二人,把我骗得好苦。”
萧绝笔直跪下,膝盖咚的一声磕在地板上,把一旁的暗一吓了一跳,
七皇子如今已经封王,岂是谁都能接受他跪拜的?普天下也只有皇上才能接受萧绝的跪拜。
“此事怪我,不怪大哥。”萧绝认错,“大哥一再想坦白,是我劝言隐瞒,才让大嫂忍受丧子之痛良久,大嫂是打是骂,萧绝绝不躲闪。”
“我把你当亲弟,你说,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牧眠自认为对萧绝掏心,把夫君的亲弟当成自己亲弟一般对待,
“大嫂性格耿直,不善于遮掩,若是知晓岷祁活着定会露馅,大哥筹划多时,不能在节骨眼上出事,岷祁一再被奸人陷害,此次若是不能瞒天过海把背后之人骗过去,以后怕是没机会了。”萧绝辩解,却也知让母亲失去亲儿的痛苦,这份苦痛他没办法分担,
只能让牧眠发泄出来,“大嫂若是心中气愤,便打我出气吧。”
反正如今他应当缠绵病榻,不用早朝,即使身上有伤也无妨。
萧郯离世,萧绝是下一个太子人选,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大家心照不宣,等待新任太子的诏书颁布,结果诏书没等来,却等来萧绝不孕的消息。
文武百官震惊不已,最为兴奋的是三皇子萧卓和四皇子萧邬。
萧郯死了,萧绝又无缘皇位,这东冗新帝的位子突然落到两人头上,这份喜悦让他们顾不上阻拦皇上封萧绝为七王爷压过他们一头。
牧眠看着跪地的两人,叹了一口气,“暗一,你跟了萧绝去吧。”
暗一听了这话,额头磕在重重地上,“太子妃!属下知错。”
他是太子暗卫,守护太子府是他的责任。
“府里有这么多的暗卫,足够护我周全,七弟身边凶险,你去护着他,别让他步了他哥的后尘。”牧眠眼眶通红,忍着泪水没有低落,
“大嫂!”
“太子妃!”二人齐呼。
牧眠摆了摆手,转过了身去,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滴落在地,不肯让他们看到自己狼狈模样,“我不怪你们任何人,我只怪我自己,怪我蠢笨,让萧郯拼了命护我天真,他为我筹谋周全,我却全然不知。”
牧眠清楚夫君每日都要点灯夜读,天不亮又要早朝,身为太子这是萧郯肩上的担子,可作为妻子,牧眠看在眼里,心疼在心中。
如此繁重的公务中,萧郯还要思虑她的退路,还要设计保住儿子性命,她却每日活得轻松,浑然不知丈夫替她扛了所有。
“岷祁,应当长高了吧,再见面怕是我都要认不出来了。”牧眠掩面,衣袖口打湿晕染成了深色,
“七弟,你带暗一走吧,有他护着你,我和你大哥也安心。”尽管知道萧绝的武功天下少有对手,却还是长辈心态放心不下,
擦拭干净泪水,牧眠转过身来,“暗一,你莫要再自责了。”
她知道,暗一心里一直在责怪自己没有守在萧郯身边,被贼人得了逞。身为暗卫,没有什么是比护不住主子还要痛苦的。
可这怪不得他,当时萧郯另有任务交给暗一,两人反向而行,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我累了,你们下去吧。”说这么几句话都快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惨白面容上满是疲惫与倦怠,“你们放心,我不会再寻死,为了岷祁,也为了萧郯让我活着所做的一切。”
只是活着好难,这偌大的太子府如今只剩下了她一人,她要如何才能熬过去这漫漫长夜与思念!
暗一跟着萧绝去了七王府,太子府暗一成为了七王府暗一,一待就是五年,迎来送往许多生死,他用性命保护萧绝,弥补没有护住太子的遗憾。
林娇娇全神听他讲这段故事,“你原来的暗一呢?”
暗卫按本事赐名,林娇娇见识过暗二的身手,很厉害,就是轻功稍差了些。
“为了保护我,掉下悬崖,摔死了。”萧绝轻松说出的背后是无尽的心酸。
林娇娇低下头去,为刺痛萧绝提起他的伤心事感到歉意,“抱歉。”
时间过去太久,萧绝已经快忘了他的模样,连带着那份悲伤也冲淡了。
“他在时,暗二每日都要缠着他打闹,为了争夺府里地位恨不得下杀招,可他死了以后,最难过的也是暗二。”萧绝清楚傻呵呵的暗二虽然看上去没心没肺,其实是把悲伤都隐藏在了笑容底下。
林娇娇还记得她当初趴在光滑墙头时,那一个个盯着她的眼神,“你府里的暗卫都有人样。”
“人样?”萧绝疑惑,什么叫做人样。
“他们更像是活生生的人,不像是培养出来的工具。”林娇娇听琉璃说过,暗卫都是从弃婴孤儿或是家犯重罪挑选的,除了主子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何处,
没有名字,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有的只有无休止的训练,成为一名合格的暗卫,随时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