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少明道,“皇上已经查到两个义康王府的探子,一个在御膳房,一个是御书房外看门的小太监,皇上已经冷落义康王世子,几天未曾召他了,还训斥了他办的几桩差事。”
薛宝钗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帝王器重难得,一旦失信,再要被看重就难了。
她轻轻道,“若是能加把火,让义康王世子彻底失信于皇上、出行被人监视就好了。”
康少明斜睨了她一眼,“边关看似平稳,实则波涛汹涌,有义康王在,世子便不会彻底失宠。若皇上知道那两人实际是康家的人,我们完了,世子则会更得圣宠。”
薛宝钗道,“不急,只要你我两家不生嫌隙,真诚合作便成。二少爷不要忘了,新开的铺子,你也是有分成的。”
康家入少出多,经济捉襟见肘,若不然,康少明也不会与薛家合伙挣银子。
但他实不想与一个未及笄的姑娘谈及经济之事,显得他很无能,不耐烦地站起身,“你放心,康家不会再去收拾薛家的铺子了,我先走了,以后除了送分红,薛姑娘不要再联系我了。”
这姑娘看着温柔端庄,心中有沟壑,也下得了狠手,他不喜欢。
他喜欢自家夫人那般宅心仁厚,善解人意,小鸟依人的。
薛宝钗淡淡点头,在这里用了饭才回去。
因贾母等人入宫随祭,府里便又由王熙凤暂时执掌,史湘云回家去了,三春每日都来与季晴文、林黛玉作伴读书,李纨默默陪着。
这日,几人正在说话,薛宝钗咳嗽着走了进来,莺儿自从被打,已经不大出门,文杏陪侍在侧。
王熙凤见薛宝钗进来,几人只是客气见礼,无一人给她让座,一边使眼色让平儿去季晴文屋里搬绣墩,一边问,“薛妹妹怎地来了?”
“咳咳咳——”薛宝钗咳嗽了几声,脸上漾起一抹红,“在家待着也无聊,便来看看姐妹们。”
林黛玉头都没抬,想到她要算计季晴文就来气,不想理她。
季晴文则一脸打量,“薛姑娘向来身子康健,怎么病病歪歪这么久还没好?找大夫看过了吗?”
李纨看了薛宝钗一眼,默默挪了下凳子,离她远些;王熙凤也给贾迎春使了个眼色。
奈何,木头人没有收到,倒是贾惜春看见了,坐到李纨旁边去了。
薛宝钗向来察言观色,如何没看到?
她浅浅一笑,“看过了,说是之前心神震荡伤了肺腑,要仔细调养,不会传染,林大妹妹别担心,我不会跑出来害姐妹们的。实有是许久不见大家,来看看你们,待会儿就回。”
没人留她。
屋里寂静,有些尴尬。
薛宝钗仿若无觉,看向林黛玉,“林妹妹最近身子可好?”
“挺好的。”林黛玉从书里抬头,诧异地看着薛宝钗,心里疑惑,怎么觉得她这症状,与自己年幼时咳疾有几分像呢?
薛宝钗摸了摸自己的脸,“林妹妹怎地这么看着我?”
林黛玉面色淡淡的,“瞧着薛姑娘好像瘦了。”
“可不是吗?自从失了金锁便三天两病,失而复得之后也没好彻底。”薛宝钗叹了口气,“倒是林妹妹,气色越发好了,听说连咳嗽也不曾了。”
季晴文道,“林妹妹很久以前就不咳嗽了,薛姑娘可不要说她的咳疾传你身上了,你那病,估摸着是吓出来的。”
八成是亏心事做多了。
不过,看她坦然的样子,想到书中她的言行,估计她是不会觉得亏心的。
薛宝钗失笑,“什么传不传、吓不吓的,凑巧罢了,我也没说什么,偏你说得煞有介事,可别吓了其他姐妹。”
季晴文也笑道,“一句玩笑话而已,以前薛姑娘是最大度、爱玩笑的,怎么现在开始小性了,只能由着自己性子来,旁人一句不中听的都不能说了。”
王熙凤担心她们又吵架,主要老爷太太们都不在家,闹了事还得她收尾,她最近身子容易疲乏,精神也不振,不想节外生枝。
“听说姨妈这几天也不舒服,薛表弟成日在铺子里,薛大妹妹多陪陪姨妈吧,宫里来的那两位,这几天还安生不?”
怡青貌似是认命了,每天谨小慎微伺候薛姨妈,服侍薛蟠,映柳则有些心不平,不是嫌吃的不精致,就是嫌穿戴的不奢华。
因她长得有几分妩媚,在床上很豁得出去,所以薛蟠更加喜爱她,也让她更加恃宠生娇,越发挑剔起来,前儿竟跟薛姨妈生了口角,把人气得晕倒,请了大夫。
薛蟠原是要打映柳的,打着打着,就打到床上去了,青天白日,不堪入耳,更是把薛姨妈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带病捂着女儿的耳朵暗自垂泪。
太妃薨世,国孝期间,这些事情还不能嚷嚷,否则就是大不敬,轻则挨板子,重则判刑。
只能折了胳膊往袖子里藏。
三春二林五个未出阁的姑娘面前,没人敢说什么,但王熙凤统管贾府,自然是知道的。
薛宝钗心头涌上几分尴尬,哥哥房里的事,本不与她相干,可一家子住在一个院子,她又听得见看得见,躲也躲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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