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婆子脸色一沉。
不过,她本来就耷拉着脸,生气也看不出什么来。
“这是林大姑娘吧?还真是牙尖嘴利,既知是长辈,就早该来拜访,扯这么多做什么呢?都是一家人。”
季晴文嘲讽道,“父亲姓林,父亲的外家姓李,母亲姓贾,不知府上姓什么、跟我们算是什么长辈?只听过庶女要认嫡母的娘家为外家,从不知道,出嫁的姑奶奶的儿女,要认嫂子的娘家为外家。这是哪里的规矩?”
林黛玉幽幽道,“若要强行论,在贾府也可以这么论的。”
季晴文道,“可这里是京郊猎场。”
管事婆子见围上来的人多了,忙侧身让开,“姑娘来了,便赶紧进去吧,夫人等你们很久了。”
季晴文扬声道,“我们兄妹从未来过猎场,家中又无长辈操持,院子里如今还没收拾妥当呢,还以为王家人多,也没收拾好。没想到,王夫人倒有闲情逸致,到处让人去说是我们的舅母,又怪我们没有上门拜访,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林黛玉轻轻道,“许是二舅母不在了,我们曾住在贾府,王夫人想找咱们聊聊二太太,以慰丧妹之心。”
季晴文轻轻点头,“那便进去安慰王夫人一二吧。”
外面行走的,基本是各家下人,主子们要么就去应酬了,要么休息了,没有空看热闹。
有人嘴快,“对哦,那曾经的荣府二太太,不就是王夫人的小姑子吗?这二太太死了没多久,可我看今天,王家的人穿得都很华丽啊。”
嫂子不想给小姑子戴孝,可以,但侄儿侄女总要给姑姑戴段时间孝吧?
又有一人道,“这林家二位姑娘,倒是穿得素净。她们也真可怜,无父无母,开年没了外祖母,如今又死了二舅母。”
众人看向王家的小院,眼神微变。
姻亲,你要说是长辈,也是长辈。可人家父母都没了,又在守孝,不出去应酬实属正常。
一般人家也忌讳守孝的人上门拜访。
你一个姻亲长辈,有的没的说那么多做什么?不是欺负人嘛。
随着季、林二人进门,这里的事情被传了出去。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季晴文的手笔。
王家夫人不是想用舆论欺压自己二人吗?那也让她尝尝个中滋味。
见着二人款款而来,王夫人停止了与旁边夫人的谈话,面色有些不悦,“你们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呢?”
季晴文一愣,还有?
她一脸惊愕和委屈,“王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伯府与王家,有来往吗?我甚至只是在二舅母的葬礼上,见过您一面呢。”
旁边的那位夫人,也微微错愕。
她刚才听王夫人发牢骚,说林伯府的两位姑娘如何不懂礼数、不敬长辈,还以为两府都是贾府的姻亲,走得极近,关系极好呢。
不曾想,根本没有来往。
那你凭什么要人家来拜访?
看两个姑娘的头上,戴着白色的绒花,别无他饰,且衣裳素净,正是守孝的装束。
这王夫人,还真是——
她站了起来,“既然夫人上有客,那我便不打扰了。”
她冲季、林二人轻轻一笑,毫不犹豫离开。
笑话,她是喜欢八卦,喜欢打听各府后宅那些事儿,可并不代表她蠢、她什么都想听。
她想起来了,林伯府、贾府、王家。
这林家大姑娘,不就是义康王世子喜欢的那个姑娘吗?
有义康王府撑腰,这王夫人是脑子不清楚了?居然说她的闲话?
在这位夫人离开房间之时,薛宝钗的声音轻轻响起,“二位妹妹不要误会,舅母只是见你们无长辈作伴,担心你们不懂猎场的规矩,所以想请你们前来,告知一声。”
季晴文挑眉,“哦,是吗?那看来,是王家的下人不懂规矩了,连亲戚的亲戚也敢编排,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薛宝钗面色淡然,“晴文还是这般性格火爆、脾气直。”
林黛玉直视她的双眼,“那依薛姑娘的意思,王家下人诋毁我与姐姐的名声,并没有错?还是说,这原本就是主人家的意思?”
她看向王夫人,“不知我与姐姐何时、何地、为何得罪了夫人?你要这么败坏我伯府的名誉?”
王夫人有点懵,懵过之后又气,气过之后又想笑。
这姐妹二人,果真如宝丫头所说一般目中无人,美丽却着实蠢笨。
她努力挤出慈祥的笑,“我不过见你们姐妹二人可怜,想宽慰你们一两句,不曾想,你们如此小性,跟下人一般斤斤计较,实在有失大家闺秀风度。”
季晴文道,“夫人若是实在笑不出来,也不用强装笑脸。我知道,二舅母过世,你作为嫂子,很伤心很难过,难过得脑子都糊涂了,眼睛也花了,没关系,没人会笑话你的,谁家不死人呢?”
记得书中,王子腾也是死了的,从马上掉下来,生病,死了。
算是提前安慰她吧。
王夫人怒止而视,这是诅咒她家的人吗?
她沉着脸,“到底是丫鬟出身,言行举止、风华气度全无,我好心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