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初语气一失平常的冷静,急切间尾音在发抖,他所有注意力在她手上,根本没有看是什么被摔碎了。
她手掌心还在不停的涌出鲜血。
李秉初眉间无意识紧皱,他视线快速的打量她掌心,确认没有肉眼可见的异物,而后直接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按在她掌心的伤口上。
云黎疼得手往回缩,被李秉初握住。
他一只手抓住她手腕,另一只手按住帕子在她掌心,他低沉下声,“要先止血。”
他此时的反应,比云黎更紧张。
首先是无法确认她手上伤的长度和深度,最坏的情况是还要清创缝针,现在去最近的医院也要二十分钟,李秉初在脑子里飞快思考最快最好的选择。
“走,去医院。”李秉初果断决定。
他从一旁提了医药箱,拉着云黎往外走,喊司机马上去开车,往最近的医院。
这一切太快云黎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她脑子一阵懵,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车上,车往山下开,李秉初坐在她旁边,一手托住她受伤的手,低头,观察她掌心的渗血已经停止下来。
他小心翼翼拿开帕子。
她掌心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伤口处血已经凝固,看得不分明,李秉初打开旁边的医药箱,拿出棉签和碘酒,消毒前,他抬头看了眼云黎。
“会有点疼。”他轻声,“你忍一忍。”
这一句像在哄她。
云黎抬眼,她没注意手上多疼,反而视线不由自主盯住了眼前的李秉初。
他极度认真的拿着碘伏棉签在给她消毒,如此近的距离,云黎看到他黑色眼眸里紧缩的瞳仁,连呼吸声都放缓,动作极轻,生怕把她弄疼。云黎想起刚刚他从楼梯上下来时骤然改变的神情,以及......他现在的过分紧张。
李秉初这样严肃内敛的人,喜怒不形于色,云黎几乎从未见过他神色有太大改变,而现在她只是被划伤了手而已——
云黎雕刻的时候手上常有各种伤,她抗痛能力也高于常人,习惯了疼痛后,她注意力不在上面,甚至觉得还好。
实在不至于兴师动众往医院赶。
云黎天灵盖在刹那间被某个猜测击中,她激灵的背都僵直,心脏传来一种异常的怪异感。
此时李秉初已经帮她把手掌上和指缝中溢出的鲜血用棉签一点点擦干净,剩下掌心中间一道两厘米长的伤痕,他仔细确认没有碎片,应该划得不是太深,偶尔还有血珠子冒出来。
“还好吗?”他出声问。
云黎从失神中拉回思绪,“我没事。”
“不用去医院了吧......”
李秉初看了眼窗外环境,说:“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他目光转回在她的手,语气沉然:“你的手是要拿刻刀的。”
并且这还是她最重要的右手。
万一伤到筋骨——
云黎听到这句话,喉头竟莫名哽咽,心口泛上酸涩。
他是在担心她以后没办法雕塑......
精细的雕刻需要她手指的稳定和灵巧。
云黎深吸了一口气。
附近有个小医院,如李秉初所说,五分钟就到了,下车后,李秉初领她直接前往急诊的外科诊室,医生带她进换药室检查。
所幸确实伤得不深,止血及时,消毒也到位,目前暂时不用缝针,只需要进行包扎,按时换药,一周内就能愈合。
李秉初原本该在门口站着等,他却进来了,站在云黎旁边,沉默的没有做声。
云黎咬着牙,疼得吸凉气,也硬是没吭声。
直到医生包扎完,嘱咐她伤口愈合前不要碰水,每日一到两次换药,如果有感染再及时就医。
云黎看到身前的李秉初很轻的松口气,一直紧锁的眉头也在这一刻稍舒展开。
她不是故意盯着李秉初看,只是环绕在她心间某种怪异的思绪让她不得不把注意力频频的投向他。
她都无法想象她这一刻在想什么。
从医院出来,李秉初又带她回老宅。
中午准备了许多吃的,本来就是说留她一起吃饭,虽然出了插曲,不管如何,饭还是一定要吃的。
就他们两个人吃而已,桌子上的菜却有七八道,两荤两素一汤,一道凉菜一道甜品,快赶上宴席的规格。
她的手被纱布包了一圈,勉强能拿勺子吃饭,动筷子不方便。
李秉初坐在她身边,给她夹菜。
云黎手已经这样,她也就不逞强。
今日大菜是那条红烧鱼,做的酸甜口,一整条。
李秉初剔了一小碗鱼肉,把碗递到云黎面前。
云黎低头。
她看到这碗鱼肉被剔得很干净,甚至——
一根小刺都不见。
没有谁会无故照顾一个人照顾得如此细致,细心的云黎完全能够感觉到他的每一样用心。
这种坐立难安的心情再次不可控制的翻涌。
云黎没有动这碗鱼肉。
“不喜欢?”李秉初转头看过来。
云黎摇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很大的勇气,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