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历1216年八月。 龙塘村近期发生的大事,莫过于公羊家买下风家祖宅,花费巨资修建城堡一事了。 集中了龙塘村三寨大半劳力,耗时近四年修成的城堡,惊艳了龙塘村远近十里八寨,那巍峨巨大的城墙,城堡内豪华的石屋,整齐的布置,干净宽敞的青石地面,无一不展示着它的豪华大气,彰显着公羊家的强大实力。龙塘村其他三寨和它相比,显得无比的落魄和寒酸,以至于公羊家的人走在外面看其他村民,都是一副高高在上,鼻孔朝天的模样。 八月十三这天,城堡里人来人往,一片人喧马叫之声,显得分外热闹。公羊家广撒请帖,要在八月十五日搬入新城堡。所以今日显得特别忙碌,十来辆马车载着满满的家具驶入城堡,被管家有条不紊的安排下人摆放到指定位置,各类生活家用物资被源源不断的送入主屋后面仓库,十来头肥硕的牛羊也关入了后面的牛棚,等待搬迁当日宰杀庆祝。 一副巨大的石制牌匾已经吊装到城堡上方固定位置,牌匾被宽大的红布遮住,等待开堡之日揭牌。 高高的城墙垛口上,插满了无数彩旗,猎猎的随风飘扬,城门和城墙上的守卫家丁,俱都换上了崭新的皮甲,头戴黑色方巾,持矛跨刀来回巡视,显得格外精神和威风。 公羊三陪着他那在陨龙镇担任副镇长的大哥公羊一,志得意满的走在城堡的大道上,边走边给大哥介绍城堡的建设情况和搬家进度。公羊一因为任职的原因,长年住在十数里外的陨龙镇,每日来回颇有不便,家里基本上都是公羊三在打理。此次搬家,对公羊家族极为重要,公羊一也特别重视,特地告假半月回家帮忙。 公羊一年约四十,身材高大,方脸大耳,浓眉大眼,面容刚毅威武,身穿一袭青袍,头戴文士方巾,腰跨长剑,顾盼之间,自有一股逼人气势。他曾在朝阳城当过城卫军小队长,前几年才通过疏通关系调到陨龙镇,仕途极为顺利,年前刚升任副镇长职务。他看着雄伟整齐的城堡,心里极为满意,对公羊三称赞道:“老三,干得漂亮!” 公羊三身着白袍,发髻高挽,手握一把折扇,一副书生打扮。听到兄长夸赞,心中得意,嘴里却微笑着,谦虚的回答道:“大哥谬赞,小弟何德何能,不过跑跑腿而已,家中之事,全靠大哥和各位叔伯兄弟的安排有度,方才如此进展顺利。” 公羊一大笑,拍了拍公羊三肩膀:“行了,你小子也别跟大哥客套了!大哥有句说句,我公羊家能快速崛起,老三你确实居功至伟。”他看看眼前的城堡,突然放低声音说道:“还是没有找到那小子?” 公羊三也低声回道:“应该是死了。都过了四五年了,龙塘村就这么大点地方,活着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公羊一点点头,又问道:“那个龙四呢?没有找麻烦吧?” 公羊三答道:“没有,就是买地的时候闹腾了一会,现在倒是安静得很。只是听说还未放弃寻找逃犯的事情。” 公羊一皱眉,沉声说道:“逃犯的消息是大哥找朝阳城那边弄的,真有此人,但逃跑的方向不是这边,仔细查下去的话会出纰漏。龙四不是个简单的人,大哥怕他会坏事。” 顿了一顿,狠狠的说道:“得想办法做了他!” 公羊三一凛,迟疑的说道:“那小子身手很好,听说已是洗髓境的武师……” 公羊一阴笑道:“谁说我等要跟他明刀明枪的硬拼了?他几年之前不是出去游历了嘛,想办法给他安一个逃犯的罪名不就行了吗?一旦他东窗事发被抓,后面的事情就好弄了,此事交由大哥来办,切不可操之过急。” 公羊三眼睛一亮,嘿嘿笑道:“高!还是大哥聪明!”两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 当天晚上,城堡里的人们忙碌了一整天后逐步散去,公羊兄弟也回到了柴家寨休息。他们要等到后天办搬家酒那天才正式入住。城堡里的大铁门已经关上,只剩下六个家丁在城堡里守卫,防止有人偷窃。 负责城墙上巡视的两个家丁一个叫阳二狗,一个叫李大毛,是公羊家的远房亲戚,两人平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公羊家发达以后,便被叫来做了家丁,平日无事可做,还可以抖抖威风,两人倒也非常乐意。 两人在城墙上一南一北游走了几圈,然后各自回到岗亭里打盹休息。睡到半夜,阳二狗被尿憋醒,迷迷糊糊走出岗亭,看了看城墙下面的茅房,懒得下楼,便走到靠河一边城墙上,找了个垛口,对着陨龙河,扒开裤子撒起尿来。 这时正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照得大地格外明亮,阳二狗一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一边畅快的排放着,只觉得分外的惬意。 突然,他的眼睛一花,只见眼前的河水轻轻的荡漾开来,一颗人头从水里冒了出来,那人头披着长长的头发,脸色微微发白,依稀是个男人,正冲着他微微笑着。 阳二狗一个激灵,差点尿到了裤子里,赶忙手忙脚乱的拉起裤子,低声咒骂着,揉了揉眼睛,再次抬眼望向河里,却见河里风平浪静,已不见了那人头的踪影。 他的目光再次在河流逡巡片刻,确信没有看到其他东西,方才把目光从河里收了回来,暗骂自己老眼昏花。刚要收回视线,不经意间,却见城堡脚下的山崖边上,突然冒起来个人头来,长长的头发,惨白的脸色,正笑嘻嘻的望着他,正是刚才河里的那人,和他仅仅隔了数丈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