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留下属官,押解着刘忠州去往榆林。
李毅让刘宗敏带着伤员返回角河堡,自己亲自坐镇归德堡,负责对马家的抄没。
角河堡官兵只负责抄家,由总督衙门属官记录,等到清点之后,这些田宅财物都需要封存起来,等到朝廷有了决断,交给锦衣卫核查。
天色已经大亮,归德堡的官兵开始扑灭火势,打扫战场。
而角河堡的官兵则进出马家,整理马家的财产。
总督衙门的属官找到田宅地契,监视着官兵搬运财物。
不管是古玩玉器,还是金银首饰,都要一个个记录在册。
李毅清洗了血污,站在影壁旁看着官兵将财物收到木箱里。
一个瘦高的属官走上前拱手道:“李操守,下官混迹官场数十载,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军纪严明的军队。一切过手的财物,你手下连一枚铜钱都没有私藏。”
李毅笑着道:“这些财物是要赈济延绥饥民的,我让各武官告诫过手下,谁都不能私藏。”
“李操守真是仁义。若是大明军队都能够如此秋毫无犯,那就好了。”
李毅望着神情复杂的属官,笑而不语。
属官在旁边站立片刻,好似下了多大的决心,拱手道:“李操守,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毅早就觉察属官又说要说,点头道:“自然可以。”
两人走到院中角落。
属官心虚的道:“我等俸禄微薄,生活拮据。按理说配合李操守抄没马家这种肥差,可多少得几分好处的。可李操守不发话,我等心中忐忑,不敢做主,所以大家让我来与李操守谈谈。”
李毅静静的望着属官,心中有几分感叹。
杨鹤清廉勤政,治下刚柔并济,总督衙门已经是及其规矩的了。
但就算如此,属官也按耐不住,想要捞些好处,可见大明官场贪腐成风,已经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
属官见李毅面无表情,连忙解释道:“李操守,我等并非贪心。只是俸禄一年折米只有百石,可一家老小七八口,我等外派之后走马吃住都需自己花钱,根本养不起家小,实在是情非得已。”
李毅稍有惊讶道:“你们外派来西北,走马吃住都是自己花销?”
属官哭丧着脸道:“我所乘骡马就是花费十五两银子买的,平日吃喝皆要花销,逢年过节还要孝敬长官,不仅如此,朝廷也已经拖欠我等两个月俸禄,若无进项,一家老小都要挨饿。”
“朝廷已经发不起官员的俸禄了?”
“自从万历年间,朝廷时有拖欠俸禄,好多官员只能靠亲友接济。我等自小读圣贤书,也常想治国平天下,可家小嗷嗷待哺,亲朋走访都要礼物周到,只能被逼无奈,贪赃纳贿。”
李毅听完这番话,心中也有几分复杂。
大明财政居然恶化到这个地步,不仅边军饷银,就连官员俸禄都发不起。
原本大明官员就俸禄低微,如今又拖欠俸禄,再加上官场迎来送往的陋习,大明官员不贪污受贿,如何活得下去?
沉默半响,李毅开口道:“金银钱财不可动,只是古玩字画你们可以挑选一些去卖。“
听到李毅这般说,属官顿时大喜道:“我等绝不贪心,所获之财会分给李操守五成。”
李毅摇头笑道:“你们分了就是,我那一份就留下来,用来赈济饥民。”
“李操守仁义。”
属官拱手赞叹,又说了几句恭维的话,这才离开。
李毅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几个官员早就在一旁等候,听到事情谈妥了,都面露喜色。
察觉到李毅的目光,官员纷纷向李毅躬身行礼。
李毅微笑着抱抱拳。
抄家一直持续了两日。
总共抄没了十六处宅院,八十多间商铺,十数万亩田产。
马家作为靖难功臣之后,在延绥经营两百多年,积攒了大量的财产。
只是钱粮方面,除了两个仓库十数万石粮食,金银铜钱只抄没了十五万两。
十五万两已经不少了,只是李毅曾经劫取过艾家商队,知道这些豪绅大户积攒两百多年的财物,绝对不仅这么多。
李毅想了想,叫来布颜道:“你带着几个人挖山敲石,看看马家大宅有没有密室地窖。”
布颜明白李毅的意思,连忙领着人去检查。
李毅也穿过一道月门,来到了后宅。
前院人多眼杂,若是马家想藏匿财货,一定会藏在后院。
他穿过一处走廊,进了后宅的花园。
花园有假山池塘,养着诸多花草。
如今正是春末,花卉开放,花园里有许多蝴蝶蜜蜂。
碎金军官兵在花园里搜查,不停的敲击峭壁,看到可疑的地方还会用铁锹挖掘,可是两个时辰过去,一无所获。
难道马家真的没有密室?
李毅心中有几分迟疑。
就在他想着自己可能猜错的时候,布颜突然跑过来道:“大人,除了书房没有搜查,并无密室的踪迹。”
李毅灵光一闪,走进侧院书房。
只见书房陈设奢华,博物架上摆着许多古玩,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