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澜躲在角落,用数学书遮住半张脸,不敢直视篮球场上的那道身影。她试图让自己凝固在榕树的阴影里,像是害羞的野兔,而张峻豪,无疑是那耀眼的太阳。
“嘿,平澜,你在这儿干嘛呢?”芳华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让平澜心头一震。
平澜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低声回应:“哦,没...没什么,只是在...看书。”她的声音像是从蚂蚁洞里传出来的,细微又带有些许颤抖。
“看书?你的眼睛是用来欣赏篮球场风光的,还是真在看数学书?”芳华半开玩笑地掀开她的书,目光直接和平澜相遇,后者的脸刹那间红到了耳根。
“哎呀,我懂了!”芳华剧烈地拍了拍手,“你在看咱们学校的篮球明星张峻豪吧!”
面对芳华的调侃,平澜慌乱中只得勉强笑了笑:“呃,你想多了,真的只是在看书而已。”
“看书看到篮球场上去了?你当我昨天才转学来啊!别藏着掖着的,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最好的盟友!”芳华说着,眼神闪烁着一丝狡黠,仿佛已经看透了平澜的心思。
平澜终于无力反驳,只好垂下头,轻声说:“我只是觉得他打篮球的样子很帅而已。”
“就这样?就这样?”芳华故作惊讶,“哎哟,我的小平澜,早恋了啊,这可咋办?”她故意拍着胸口,一副戏谑的模样。
这时,一道男声突然插入她们的对话:“谁在这儿提我的名字?是不是非常想我?”张峻豪拎着篮球,潇洒地朝她们走来,眉眼之中透着难以言喻的光彩。
平澜心头一颤,那本已经被封闭的言语宛如决堤的洪水,想要倾泻而出,却又被无尽的害羞堵住了嘴。
芳华眼珠一转,笑眯眯地对张峻豪说:“哎呀,峻豪啊,你怎么空了都来找我们呢?平澜刚好在...”
“在?”张峻豪笑着等待下文,眼神间充满了玩味。
“在讲述你球场上英姿飒爽的容貌呢。”芳华一本正经地解释,眼神却不经意地向平澜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平澜愣在当场,只觉得脚下像是生了根,动也不敢动,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暗恋竟在这样的情境下被揭露,就在这紧张的沉默中,张峻豪突然开口了...
痛,如果放在没有深刻感受的人身上,那只是在身外的一层盔甲上积攒了些许沙粒一般,不足挂齿。可是,痛落在寂寞的心里,就会如篮中随意摆放的玻璃杯突遭翻倒,一片狼藉。
她还能够再举起这些杯子吗?还能够跟以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悠然地坐下,继续对生活保持着笑靥吗?抑或是,以后这样的杯子,要一个一个都被摸平、摸圆,最后斟上情泪和乡愁,饮它个一腔雪亮。
她的脑海里慢镜头重播着张峻豪被对方守门员压在身下的那一幕,紧张的程度不亚于观看一场世界杯葵花劫。
“你应该知道,你动起手来,可是不分内外亲疏的。阿豪,我的阿豪。” 平澜看出来了,他并非好人,在班里的黑道上绝对是个中翘楚。他是顽劣、不恭,偏激又好斗的美男子。你不犯罪,是不会认识他的。只有在他自己承认的情况下,他才是可靠和值得信任的。
他打人狠无所谓,可是他冤人狠一丁点都不留情。嘴快得都过上选择性失聪失明了,浑身添满了不良习气,混不吝的。唯独因着她多了一条原则:为平澜姑娘守身如玉,一律将跟她的接触严格保密。
“平澜,快点来学校门口。” 迟到,已经通往她系统程序的神经末梢里,格式化地成为了不来万事好,只要一紧急出状况就呼唤平澜的机械人选。
光打在了平澜向教室走去的身影上,急声如风清清在心里摇曳不定,影影绰绰。
“惊恐之一,只有吓人效绩,幸运之事,是能吓得参与,你奈他何!”
别来梦里,别懒惫,别无情!
仿可是还就是似乎,这还在梦里聚合吧!
在别人眼里最不可能的两个人,此刻却成为了一对。
他笑:“原来平澜的心里也住着一个人啊!” 却不知,她守着的那个人也深藏在自己的心里。
她曾在无数个因为她与众不同而被排挤、被排斥、被孤立的时刻,在无人的角落无声地嚎哭,然后一点点地将脆弱的自己治愈好。面对这突如其来措不不及防的本质性伤害,她几乎拼尽了全力。
拥有了希望之后的失去,就像是醉酒后的驾驶,除了腾云驾雾,更多的是死亡的直接。
辩不清东西南北的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声嘶力竭地呐喊,盼望着有人能过来拉一把。
可是,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至少…… 河水要流到干涸才会只是一种奢求。
春听鸟语昼眠,人至风清境偃。
时间一分钟分钟地过去,仿佛无数的蚂蚁在啃食着仅存的那半块巧克力。
温热的眼泪终于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如同潮水褪去后露出的干涸河床,悄无声息地袒露在了空气之中。
一阵风吹过,还不容易泛滥成海的希望,被现实劈的四分五裂。
像是永远不会被发现的孤儿,又像是墓冢里的孤魂野鬼,悄悄化作一缕轻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