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还是有些虚弱呢。”张伟峰连忙给她递了一杯糖水。
“这场大病让她怎么着都胖了几斤。”她道:“下次要这种活交给你好了。”
“没什么交不交的,你是躺枪了,但是其他四人可不敢保证了。”张伟峰递给她一个本子:“这是我找来的题,我妹说很好用。”
她视若珍宝地收了起来。
“峻豪。”她壮着胆子道:“如果前面的路很难,可不可以请求放弃一次?”
“放弃认输,你就输定了。”
“放弃我知道很难,认输我舍不得。”
思考一阵后,她道:“那么平澜。”
“在呢。”
“一个人打不过,我们合伙坑死他们。”
“不要把上一辈的孽缘和恩怨要通过我们这代偿还。”听他这么一说,她松了一口气。危机得以解除,但是这样一来,下一场开学,他将面对的事一定纷繁杂乱。
小巷的那一天,如果不是唐杨的救助,她会受伤吧!如果因为洞悉了他们的矛盾使在场的任意一方受到伤害,那都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张峻豪说的每一句话仿佛抵抗不住那温柔的侵袭,在浑然天成的人设的优势下,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十七岁的张峻豪,注定对不起平澜。
当然,也没关系。他总要长成一个学会尊重他人的家伙,总不会因为一次对他人情感冒失而得到永远的原谅,总会在成长之中了解现实与期望的些许落差,去平衡,去舍取,变得成熟,变得明智。
芳华说,平澜的也是她的,她选手的马便是自己的千里马,她得第一,与她一起得第一。这个奇怪的小姑娘姓陆,叫芳华,在不久的将来会。
他想在这条千帆竞发的河上,她会迎来属于自己的光,或早或晚。
他想现在的他,还不够优秀,不够成熟,不够有底气。
他想她还不够好,还不值得他来爱,但她会一点一点变得很好,在未来接住他的爱。
他想喜欢他的那个人和她喜欢的那个人,不久以后会做的所有事情,都让他无法目送。
他也想在他的心底泛起层层涟漪,是他目之所及,是他心之所向,是他三生有幸能听到她的一句:“我也曾暗恋过你。”
他想他听到了。
风再大,也吹不回从前了。
他想这是他最后一次成为偷窥者,此刻黄昏迟暮,人间安沉,落日被吐出一片,舟车无恙,万事胜意。
他想在那个本子里写下最后一段:
“平澜与那个秋天,擦肩而过。五次相遇,前两次是他的不知道,她的不打扰,第三次是她的目之所及里,是他的心之所向里,被看见的她,第四次是他血气方刚时,她青丝白发时,隔屏相望,第五次是他的踽踽独行里,她的千帆过尽,再次错过。像人与人的缘分一样,美好事物的一瞬乍破,也像短暂又美好的爱意,总有时迟有时雨,悲欢离合,月圆月缺,闪电一瞬,错过交叠。”
平澜喜欢张峻豪,直到再也喜欢不动。“陆瑾宇帅起来,果然没男孩子什么事。无论何时何地,芳华总是最懂她的人。”
“那天他们唱歌,我嫉妒得发狂,那天他向命运认输,不想再猜。那天我们各自安排,有人在巡游列国,有人在谈恋爱,有人在写一本书,有人在学酿酒,他尽情享受生活和工作,等待什么都没什么大不了。”
“得不到的就放掉,让它随风吹掉,说过了就忘掉,当作是算了。天总会晴朗,有阳光照耀的地方,就适合奔跑。”
“有他的爱,顽劣摧残,千般意念均可抛。”
“从此澄田灿朗,不需谢幕,此心长如故,此身永远是。”
“那些不依不挠,都是他命运不可更改的锋芒,反反复复想开了,也就释然了。”
平澜喜欢他,易如反掌,无关风月。
“高铁很快,旅馆很暖,被子很松软,晴天很蓝,电影很好看,原来书里写得都是真的,原来一切都可以被原谅,被饶恕,被放弃,我很好,三个月后,不要他没心没肺。没什么大不了。”
“秋季一过,就是深冬了,下过一场洛冰纷飞,你的名字刻在心底,一天一天往后退。”
“没什么大不了,自尊自爱,等时常再聚。”
“冬季一过,就冰雪消融,二十四桥还在,萧人缨还在,他也是,有那么多人真心对他,何不多谢。”
她大义凛然,不去讨好不欣赏自己的人,不去爱无心爱自己的人,不如用心错付之人,不如他好好做自己,晚歌不散,晚心不伤,不悲过往,不惧前方。没关系的,没多大点事儿,不会亏待你。
“如果没有特别幸运,那就请特别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