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容棠给他一种洞悉世事的感觉,但无论从哪一种可能性推测,容棠都不该知道哪些事。 就连长公主,也只是知道他需要一个祥瑞,然后送了他一只白虎而已。 至于他要做什么、怎么做,除了宿怀璟本人,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确切的计划。 可容棠却让他以为自己被看透了。 宿怀璟猜不准,手不自觉抚上腰牌,却略一停顿,眸子盯着那根崭新的五色绳许久。 …… 也罢。 如果容棠真的怀疑他,真的要问他,不如全盘托出,只要不会吓跑他就可以。 宿怀璟默默地将手移了位置,握住了容棠的手掌,两根五色绳堆叠在一起,好像他们都是这世上被长辈疼爱的小孩。 - 端阳过后的第一个雨天,容棠在书房里看书,躺在美人榻上,正困倦着,听着屋外一阵雨水声。他愣了一秒,想也没想地穿鞋跑了出来,站在檐下看雨。 宿怀璟端着一个托盘从廊角走来,笑着望他一副雀跃的样子,将药递了过去。 容棠闻了一下,味道不苦也不怪,虽然依旧不好喝,但总归比他在淞园喝的那些要好上许多。 容棠喝了药,又将碗放回去,坐在了廊前小马扎上,拉着宿怀璟坐在自己身边:“听会雨。” 京中夏日闷热,连他都换上了单衫,一场雨落下清凉许多,容棠莫名就想让宿怀璟歇一会儿。 他们在这歇了多少天,宿怀璟就背地里忙了多少天。 京中局势一天一变,容棠偶尔会听双福聊起八卦,说三皇子端阳节前也入朝听政了,两个党派斗争的正凶。 在原著里,现在正是男主韬光养晦的时候,盛承鸣跟盛承星在前朝斗得越凶,他在后面捡到的便宜就越多,直到二皇子党的武康伯被指控造反,盛承鸣流放,盛承厉才正式登上了夺嫡的舞台。 而如今天道男主废了一条腿,盛承鸣有意识地疏远武康伯府,容棠没办法翻原著,记忆都变得遥远生疏,他反倒真的无所事事了。 他拉着宿怀璟坐在檐下,听雨声落在屋檐,院中迟搬家的蚂蚁仓皇逃窜,栀子花被打落进泥土。 他们俩半天没说话,容棠吹着风,甚至翘了翘脚。 宿怀璟牵过他的手,解开了那两根五色绳,然后又特别乖巧地将自己的手腕递到了他眼下。 容棠一下会意,低头帮他也解开。 宿怀璟收起三根绳子,容棠看他好半天也没见他找地方扔,用过晚膳要睡觉前还很好奇,问:“你打算扔哪?” 宿怀璟摇了摇头,笑道:“秘密。” 容棠:“?” 容棠近来愈发小孩子心态,闻言感觉自己被他激了,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哼”了一声,转身回屋,才不管他想扔去哪。 宿怀璟看着他的背影定在原地闷声笑了许久,然后回屋,拿出一只荷包,里面放着容棠从陀兰寺给他请回来的那只平安符。 宿怀璟便又将那三根褪了色的五色绳一起放了进去。 老话都说要扔,可他舍不得。 大虞皇宫最尊贵的七皇子殿下舍不得三根轻飘飘的编绳,说出去都可能惹人笑话,但他就是舍不得。 跟舍不得将平安符随身携带一样。 这是他收到的礼物,单纯为了他而准备的礼物,是希望他健康平安的东西。 宿怀璟这几天甚至忍不住地后怕,如果那天容棠没有出现在风月楼,没有将他带走,那他现在会在哪,过着怎样的生活? 可每次一想到这些,小世子就会奇迹般地出现在他眼前,一会撒着娇说想吃辣子,一会又说家里太闷想出去逛街。 宿怀璟光是逗他开心就费尽了脑汁,压根没有闲工夫给他思索那些未曾发生的事。 若真要做个对比,大概一边是地狱,一边是人间。 他开始贪恋。 - 第二天容棠醒来,随口问了一句:“怀璟,你想不想出去避暑?” 宿怀璟微怔,没理解他什么意思。 容棠撇撇嘴,抱怨道:“京中越来越热了,我这几天晚上都燥得睡不着觉,我害怕再待下去对我病情不好。” 他随口胡扯,宿怀璟却立马紧张,攥住容棠手腕,一言不发。 容棠还在那嘀嘀咕咕,列举京中过热不适宜养病的种种例子,没注意到宿怀璟在按上他手腕后很快放松并变得有些怪异的表情。 撒谎。 棠棠在撒谎。 脉象平稳,虽仍是虚弱,但比之前要好上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