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宿怀璟跟上来,维持一个同频的速度往前行走,他说:“既然棠棠想要替她谋一个前路,我自没有不帮衬的道理。但最后会实施成什么样,则要看她自己的能力,棠棠能理解吗?” 容棠还没从宿怀璟刚刚那句轻飘飘的“陪葬”中彻底回过神来,闻言稍稍思索了一下,点头:“我明白。” 他只是告诉了容莹可以算计端懿和佛祖,但这种小计谋要维系在什么范围内,把握什么度,全都要靠她自己掌控,容棠不可能事无巨细地替她安排好。 宿怀璟愿意推波助澜,在长公主那边下一下功夫,就已经帮了许多。 可容棠心里并没有为这个感到开心。 晚霞很漂亮,火烧云渐渐成形,他们顺着宁宣王府的小路往外走,许久没说话。 直到快上马车,宿怀璟轻轻拽了一下容棠的手腕,迫使他与自己对视,轻声而笃定地问:“棠棠在生我气?” “没有。”容棠摇头,下意识反驳,可话音刚落犹豫了一瞬,抬起头直直地跟他对视,蹙了蹙眉,不太开心地问:“你是不是在威胁我?” 小世子气恼极了,一方面自己确实说了些不该被宿怀璟听到的话,一方面又实在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宿怀璟分明就在威胁他。 他将“命不久矣”挂在嘴边,大反派就把“陪葬”当做筹码。 有没有 礼貌啊! 这世上哪有人用自己性命威胁别人的? 他又不是宿怀璟他爹! 他管他去死呢!? 容棠又气又恼,总之相当不开心,瞪着宿怀璟的眼睛里开始蹭蹭地冒起小火花。 凶死了! 宿怀璟却弯了弯眸,唇角微扬,坦荡承认:“我是的哦。” 他说:“我是在威胁棠棠哦。” 容棠眼睛里那点小火苗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宿怀璟说:“在江南的时候,我告诉你赌人心是最危险的做法,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但现在我要跟你说的话,如果是在乎自己的人,人心却是这世上最好猜测、最好掌控的东西。” 容棠怔了怔,好像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宿怀璟清浅笑着:“棠棠懂了。” “棠棠因为在乎我,所以听见我说要为你陪葬,才会觉得不开心、觉得难过甚至觉得愧疚……”他顿了顿,轻声道:“那棠棠天天将自己要死了挂在嘴边,我就不会伤心难过吗?” 他话音很浅,散落在空气和风声里,被王府门前的大石狮子一吓,就全都不见了。 西边的天空铺了半层火红色的云朵,夏夜最适合观星观云,天地间所有生灵景象都清晰得好像触手可得。 容棠沉默了很久,低声说:“对不起。” “没关系。”宿怀璟将人哄上车,为他摆开坚果与茶水:“我知道棠棠为什么总说这些,我不跟你生气。” 没有人是盼着自己死的,容棠之所以天天说,天天让自己释然,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一来他清楚自己真的命不久矣,二来是在给宿怀璟和别人警醒,以免某一天他真的走了,这世上还留着的人无法骤然面对噩耗。 如果做足了心理准备,或许真的可以坦然面对那一天的到来。 可宿怀璟却还是会想,容棠这样子,究竟是真的看开了,还是在强迫自己看开。 他想让棠棠多些求生欲,可又不敢给他太多希望。 强迫一个知道自己必死的病患激起强烈的求生欲望,最后却无法满足,那样的打击还不如让他无忧无虑,抱着活一天赚一天的心态走下去,至少每一天都是快乐,而非忧虑。 宿怀璟有奢望,将这份奢望强行加给容棠其实有些过分。 但他总归不甘愿、不满足,想要拿自己当一当筹码,稍微、稍微威胁一下容棠。 也让他体会一下自己日日担惊受怕的心情。 但容棠那样小声地一道歉,宿怀璟就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他为容棠剥开一小碟坚果,听见容小世子疑惑地问他:“真的?” 宿怀璟无奈笑开:“真的,我没生气,棠棠想说就说吧,我不会当真。” 容棠盯着他许久,然后点了下头:“好哦。” 结果当天晚上,宿怀璟照例替容棠煎药,回到院中看见趴在美人榻上观星乘凉的小世子爷的一瞬间,就特别想回去打死那个说自己没生气的大笨蛋。 他生气! 他快气死了! 容棠躺在小榻上,天色昏暗看不了话本,便抬眼看见夜空的银河与星云,懒懒一回眸,望见宿怀璟,随口就说:“去年为了给你买宅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