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暮秋后来不沾赌,但他一直都是最穷凶极恶的赌徒,敢在北滩图谋自由。
第一次听商暮秋问“你想不想离开北滩?”的时候,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左顾右盼,生怕被这句话连累到。
那时候,商暮秋母亲刚去世,没了牵挂,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可是,刘质轻没见过谁能从北滩离开。
可是直到今天,刘质轻还能清楚地想起来商暮秋还青涩的面孔上的坚毅——事实证明,他确实能离开。
有那么几年,他疯狂迷恋商暮秋,不惜背叛三爷,缩进北滩深处小小的纹身店苟且偷生,断了一条腿也甘之如饴,将那条腿当作他对商暮秋爱的献祭。
商暮秋身后出现一个干瘦小孩的时候,他有点不高兴,觉得他们的二人生活之中出现了阻碍。
那时候商暮秋还没开始碰男人,也不碰女人,原因出在商暮秋来北滩的第一年,娼馆里来了一批新货,里面有几个不听话的,一进来就闹事,正好遇见三爷在,三爷下令,让人把那几个刺头收拾了。
那种场面他见过很多次,他就是从娼馆出去的,进娼馆的第一天他就见过活人被玩成死人,但是商暮秋是第一次见。他从最开始就发现了商暮秋的不适,那也是商暮秋首次对三爷低头,说他不行。
他怀着看笑话的心态,觉得很快乐,因为商暮秋总是一副无所不能的模样,实际上却因为少年时候见过的血腥场面失去对女人的能力。
后来陷入对商暮秋的迷恋,他开始有意无意试探商暮秋尝试男人。
与江慎的迟钝不同,商暮秋很敏锐,很早就发现他的意图,并且表达过拒绝。
那时候商暮秋多大?十五还是十六?
幼狼逐渐生长出爪牙,养狼的人就要考虑怎么控制狼了,他的暗示没用,周二爷却是实实在在掌握生杀权柄的人,笑里藏刀地玩笑几句,商暮秋就得走进不愿踏足的娼馆,跟里面的男女逢场作戏。
刘质轻笑盈盈看着商暮秋,说:“我后来有想过,我们后来决裂,是不是因为我做错了那件事。”
那是江慎不清楚的一段故事,他看向商暮秋,发现商暮秋脸上的笑逐渐消失。明知道刘质轻和商暮秋之间有纠葛,江慎很早的时候以为自己不在乎,但是,当刘质轻说的这么含糊,商暮秋却很快就露出这种不悦表情的时候,江慎发现,自己不痛快。
他扶着轮子转了方向,说:“我出去透透气。”准备给二人腾地方。
商暮秋还没阻止,倒是刘质轻开口:“没关系吧?”他看着商暮秋,话却说给江慎,“反正,现在是你们有了结果,我们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我也就是想起来了,随便说说。”
江慎看着商暮秋,等他给自己指令,留下还是出去。
商暮秋对刘质轻说:“既然现在是我们有结果,那些也是陈年往事,没什么可聊的,就不聊了。”
刘质轻笑了一下,不受影响地继续说:“要真是那时候开始你对我有意见的,那我们离心也太早了。”
他也不是没后悔过,所以就算到了今天说起来,也还是难免带着几分恨:“你是从我给你下药开始,就没想过要跟我有结果了吧?”
江慎闻言,表情顿时变得很臭,阴沉地看着刘质轻,但是,他还没发作,商暮秋就打断刘质轻的哀怨,很果断地说:“就算你没有给我下药,我也没想过要跟你有结果。”
“……”刘质轻一噎,核桃发出轻微的碎裂声。这么多年过去,他不是全无长进,商暮秋这番话,他当然明白。
要是他当年没有给商暮秋下药,就算他们不会有结果,但是至少,应该也不会有决裂那回事。
后悔就在这里,怨恨也在这里。一步走错,就再也回不去了。
刘质轻说:“我当时还很年轻,想不明白,连萧阳那种人都行,我又差在哪里?”
商暮秋不说话,刘质轻自嘲一笑:“所以,错到最后,连他都比不过去了。”
“咱们的情分是被我自己耗完的,对吗?”他问。
江慎厌恶刘质轻的惺惺作态,也不想听他回忆他们当年有多深刻的羁绊,不顾商暮秋按在轮椅上的一只手,推着轮椅往后退,只是还没退多远就被一只手勾回去了。
商暮秋说:“说了,以前的事情不用再提了。”
刘质轻自嘲重复商暮秋每次用来挡自己的话:“是,我们现在只是合作对象。”
商暮秋说:“江慎听了也会不舒服。”
忽然被提到的江慎:“……?”
来不及把脸上的不爽换成无所谓,江慎眉心打结,心情很复杂地白了刘质轻一眼。
刘质轻扫过江慎一眼,说:“如果你没把他带回纹身店,咱们也会不一样,是吗?”
江慎顿时怒极,骂道:“放屁!”
奇怪的是,商暮秋却没在第一时间反驳。
江慎后知后觉看过去,见商暮秋若有所思跟刘质轻对视,刘质轻眼中有点挑衅的意思。
在这句话里解读出很多意思,江慎舌根泛起苦涩,他想,可能是核桃吃多了。
短暂的沉默后,刘质轻笑得更加放肆:“江慎很好。”
刘质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