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一辆马车渐渐离开京都,朝边境驶去。 苏衍扯下窗上挂着的汗巾擦了擦嘴,对西楼提醒:“这一去没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不知这干粮盘缠可带足了?我吃得可不少。” 西楼背靠着角落,将她望着:“你那么爱吃,自然是带足了。” 苏衍又补充:“楚国美食虽算不上天下之首,却也是数一数二的,到了那儿咱们先去仙鹤楼,把他家的招牌菜点一遍,晚上再去万花酒坊饮酒,眼下正值百花齐放,各色酒酿定是美味!”说着向往起来,美滋滋的吧唧了下嘴,仿佛真的喝到了一样。 西楼无奈的摇了摇头:“还以为你是来了京都后被锦倌他们带坏的,原来…本性如此啊!” 苏衍不悦:“你这话可真有意思,好像我带坏了学生似的!” 西楼噗嗤一笑:“有自知之明便好,便好!” “瞧你那得意劲儿,到了楚国我自己玩去,你人生地不熟的没我引路,后悔去吧!” 苏衍气呼呼的别过头去,西楼见她赌气,试探性地推了推她:“随口一说,还真生气了?” “呸!” 西楼赔笑:“好阿衍,别与我置气,伤身!” “……” “到了楚国,我给你买好吃的,桂花糕,奶糕,鸡腿还有羊腿…” “你狗腿的吧?” 西楼不知哪儿摸出来的鸡腿,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狗腿没有鸡腿倒是有,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谁稀罕!” “真不稀罕?”西楼狐疑地看着她,“那我可自己吃了,就这一只…你别后悔!” 苏衍趁他犹豫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过来,得意的朝他微笑,便吃干抹净。 西楼在绣了腊梅的袍子上来回抹了两把,然后环抱着胳膊凝视着她。 阳光穿过摆动的窗帘,铺设在他的脸上,将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赵国边境驿站。 一行黑衣人迅疾而入,转眼涌上二楼走廊,‘咚’地一声,全单膝跪在地。 周遭安静得可怖,只有门外呼呼的风声。 一连串闷响从走廊那头缓缓靠近。黑衣人不敢去看,只是低着头颅,屏息等待。 着黛青色官袍,腰缚革带,脚踩云履的墨斐缓缓而来。明明已近花甲,那张面容却丝毫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模样。若非黑衣人们与之旧识,知其狡诈狠辣为人,恐怕定是要将他错认成哪家玉面郎君! 墨斐停住脚步,手中拿着一封已经拆开的信:“西楼与苏衍离开容国朝楚国的方向而去,你们说,他们去做什么?”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 “自然是转道去凉山了,你们说,他们去凉山是不是针对我的?”他的话没有得到回应,自顾自继续说,“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这次对弈,他与我,总有一个要死的。” 三省六部接连出事,墨斐不是没有怀疑,这几日按兵不动,无非是想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花样,如今看来,他们这是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心中赞许之余又是满心憎恨。 这几年倾力栽培,墨斐已将他当作儿子对待,未曾想此人心机深诡,竟藏了这么多年!可惜左卿却还是年轻,他这一步走错,终是暴露了身份。 “这些年将你们安插于此,今日,终于有机会启用!你们家中的妻儿,我定会妥善安置,另赏金银衣帛,余生,不会受苦。”说罢,他将信纸撕碎,丢弃在空中。 黑衣人们匍匐在地,如朝拜一般,而墨斐便是他们的信仰。 夜深,月光撒落在溪流中,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出一高一矮的两人,西楼轻抚着苏衍的发,而她早已在草垛上睡去。 行车多日,眼看着离楚国越来越近,西楼心中却愈发不安生。 不出意外的话,墨斐会在这几日抵达赵国,赵王难缠,应该能拖延几日,只是…凉山查证必艰难曲折,若走错一步必引起墨斐注意,接下去则愈发步履维艰,甚至前功尽弃…… 西楼的眉心不由得拧紧,深深吸了口气,才稍有缓解。见天色渐亮,不好再逗留,小心翼翼地替苏衍盖好毯子,将一些银两交给一直守候在旁的亲信,自己驾马离去。 快马加鞭返回凉山,可当他一脚踏进客栈的时候,却听见从身后很远处传来排山倒海似的声音,细细辨认,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在喊他的名字,带着熊熊怒火,时不时夹带几个脏字…… 西楼浑身一抖,回头时正撞上苏衍那张几乎要吃人的脸,磕磕巴巴地问:“你,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的?!”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