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徽柔怔住。
只是还不待她多想,余下的气浪直接掀翻了她,让她一下子吐了口血,往后直直砸去。
本以为是要碎骨于山石之间,未曾想却被一个怀抱稳当地接住。
但尽管如此,燕徽柔还是撞得背后一痛,两眼倏地发黑。
“燕徽柔。”
女人的声音自耳畔传来,呼吸不平:“让你历练,你还真开始等死了?”
燕徽柔心跳如鼓,还来不及听江袭黛说什么。
她微微睁大眼睛,看向眼前。
一阵气浪也同时拍在了那妖物的身上,只是那妖物便没有人接住,而是直接砸在了对面的山崖上。
本就没有实形的身体被山峰的棱角切割得四分五裂,火光又再次爆燃,几l乎像是凤凰窜上了天空,撞上云层,又化为一道火雨急急忙忙坠下。
那座山峰折断了。
劈头盖脸地燃着好些火星子砸下来,塌了一半。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大声响,碎石几l乎要填平山谷。
一道衔着一道的火点徐徐坠落时,映亮了燕徽柔的瞳孔,擦出了金色的倒影。
热浪让她眼眶酸涩了许久,又被雨水浇得劈头盖脸,而腰间环绕的力道却是陌生的。
那般陌生地紧。
“……江门主?”
江袭黛抱着她,气息颇有些不宁,她捏过燕徽柔的脸,用力大了些许,几l乎把她掰出红印子,发现燕徽柔除却头发烧焦几l缕以后,并无别的伤痕。
好像心中憋着的一口气始才被戳了个口子,流放出来。
呼吸终于慢慢宁静。
还好,还好她没死。
江袭黛浑身放松,只是紧绷了太久,这一放松下来,她居然觉得有点疲软,忍不住分了些许力道压在燕徽柔身上。
这是在干什么……
江袭黛闭上眼,就这样倚靠在她身上,一时什么话都不想说。
她现在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狼狈得很,满头青丝未束便追了出来,被雨水泼得淋漓,衣衫深红一片浅一片。
这会儿雨小了些,还有点冷。
只是怀里是一片温柔,雨过以后,那股熟悉的桂花淡香却愈发清晰。
燕徽柔笑了几l下,又不由得湿了眼眶,她的眼泪从眼角漫下来,流得很安静,唯一的喧闹是淡淡泛起的红。
她擦了下眼泪,最后一头靠进了江袭黛的怀里,缠着那个女人的腰,回抱得更紧。
“我还以为……门主真的想要弃了我。”她的声音还是平和的,只是句子的尾端坠了下去。
江袭黛感觉脖子和脸测滚烫一片,全是燕徽柔的眼泪。
横竖俩人如今倚抱在一起,谁也看不见谁。
江袭黛僵硬的腰肢放松了些许,她也将声音放柔:“别怕了。”
只是这疑似安慰的话语一出,江袭黛却感觉脸侧的眼泪滚得更紧
了些。
这个小丫头又哭成了她讨厌的样子,不声不息地,静静流泪的。
哭得让她心里也涩得发慌,活像是被什么蚊子叮了一下似的。
江袭黛抬起手,抚上了燕徽柔的发梢。那儿虽是被雨浇了,还是顺得像绸缎一样,她以指腹小心地碰过那绸缎,以一种难得温情的姿态哄着她,又说了一遍:“怕什么怕,这不是好着吗。”
燕徽柔没有沉溺于这种低落的情绪太久,很快,她收住了眼泪,呼吸也平复下来。
燕徽柔抬起头,泪眼视物颇有些朦胧,只是有什么在一亮一亮地泛着光。她仔细看去,发现那是一只金镶红玉的小坠子。
不知道是不是江袭黛来的时候匆忙,掉了一个竟也浑然不觉。
燕徽柔摸上她仅剩的一个坠子,又轻轻将鬓发撩了起来,目光复杂:“那之前又是怎么回事,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说,我真的是来历练的?”
女人的双眸垂着,听到了问话才眨了眨,她闻言轻扯了下唇角,随后又不笑了,将眼睛闭上。
是啊,本座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可以确定的是,真当生死边缘的时候,她想的却不是杀了燕徽柔。
路上的时候她还在犹豫。
但真正瞧见燕徽柔跪在地上,身前如海啸一样的烈焰即将吞没那道纤细的影子——
看到这一幕以后。
人还没想清楚。
伞却先丢了出去。
那把凶名在外的“照殿红”和她本人的名讳一样在修仙界纠缠不清,有时候不知道是指伞,还是指她本身。
这是照殿红第一次不是为了杀人而打开,而是为了救人。
本想解释很多的。
江袭黛不擅长扯谎,她就算想要杀了她也会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但这次却难得迟疑。
她的心慢慢沉入谷底,刚才太吵,精神紧绷,还没有来得及听系统提示,也不知道燕徽柔对她的好感度会是如何了。
她揪着燕徽柔腰间的布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咬着下唇陷入沉默。
斜风细雨中,山谷里头还在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爆震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静了多久。
那抚在江袭黛耳后的微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