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无常,万般皆苦,果然摆烂才应该是我的常态。”
垂在树下的秋千摇摇晃晃的,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酒瓶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果酒的清香。
“跟了我一路了,李承泽,你很闲吗?”虽然只是傍晚,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橘色的霞光染红了半边天,卿颜偏过头,看向坐在另一边的李承泽。
这块地方是卿颜无意间找到的,很安静,没什么路人,湖边有两棵巨大的古树,挂着两个不知道给谁做的秋千。
有时候想喝酒了,卿颜就会坐在这棵树下待上一宿,直到第二天晨光微熙才独自回去。
“国师大人未免把我想得太复杂了些,只是刚巧跟你走了同一条路而已。”
李承泽坐在另一棵树下,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望着她。
“好吧,那就当我想多了吧。”
暮色沉沉,卿颜注视着逐渐落下的夕阳,二人不再言语。
他们似乎太安静了些,耳边只有树叶的摩挲声,和水中游鱼跃动的声响。
月亮升了起来,一片夜色里,稀疏的星子闪烁着白色的微光。
李承泽忽然觉得很平静,那是一种身心都放空了的轻松,就好像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安心得让人沉溺。
当月光照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了那个喝酒的姑娘。
她的眸色很冷,可那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三分柔情,那么肆意,那么自由,好像世界万物在她眼里都是值得喜爱的事物。
但是,李承泽很清楚,他们不是一路人。
“李承泽。”
清亮的女声穿过夜风,清清楚楚地传到了他的耳边。
卿颜从旁边摸出来一盏小灯笼,朝他走了过来,“谢必安呢?”
温暖的烛光柔和了卿颜的面庞,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现在的样子,有多温柔。
“我把他留在了府里。”李承泽站了起来,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你也是心大,堂堂皇子,一个人就敢在外面瞎跑。”卿颜把手里的灯笼塞进了李承泽手里,“走了,道爷我今天积功德,送你回去。”
“什么?”聪明的脑子莫名卡了壳,李承泽提着手里的灯笼愣了一下。
“你没有武功,万一走夜路被人套麻袋,我可担不起那责任,走了。”
浮光色的衣摆摇晃了一下,李承泽走上前,追着那抹光前去。
“早上还觉得我是刺杀案的凶手,现在又是这副做派,我可真是看不懂你。”
李承泽慢悠悠地走在旁边,语气里带着些微妙的不爽。
卿颜没有在意他话里的深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很简单,因为我根本不在乎凶手究竟是谁。”
“我这人怕麻烦得很,只要那些麻烦事不来攀扯我,我也不会主动去做什么,世上的阴谋诡计多了去了,至少现在还没有什么值得我去为了他打破原则的人。”
卿颜说完,忽然话锋一转。
“再说了,早上是你老爹叫我说的,又不是我一定要掺和进去的。”
李承泽:......
所以,怪我喽?
“所以,你也觉得我不是好人么?”
李承泽的脚步停了下来,一双眼睛晦暗不明。
“不知道。”卿颜很快给出了答案。
“但是皇家里有几个人是干净的,不管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那都是你们的事情。”
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卿颜的声音轻轻回响。
“只要不是直接算计到我身上,我不介意维持和平。”
纵然她对范闲有些好感,但这还不足以打破她的处世原则。
人世苦楚多了去了,她连自己都活不好,又怎么能奢求去渡别人。
[妖道,她就是个妖道!——]
想到这里,漂亮的眼眸半阖,卿颜无意识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红绳。
“况且,真小人和伪君子,我宁可选真小人。”李承泽的坏摆在明面上,坏得明明白白,李承乾披着一层温和的表皮,内里却是深藏的算计。
至少现在,李承泽和范闲关系还不错。
“所以你是在说,我是个小人?”
李承泽阴着一张脸,虽然是在笑,但莫名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
“别发颠,不然我就把你头上那撮刘海给削了。”
爱咋咋地,眼看就要到府门了,她不干了。
“谢必安! 把你主子接走! 别以为杵那角落里当桩子,我就看不见你了,麻溜的! ”
卿颜从李承泽手里拿过灯笼,猛得一下甩了出去。
然后,biu一下,砸到了谢必安脑壳上。
见谢必安提剑就冲过来,卿颜撒腿就跑。
“等等! ”
李承泽出声想要喊住她,可某人跑得比兔子还快,瞬间就没影了。
“跑得真快,我是要给她东西,又不是要杀她...”
红色的布偶被他捏在手里,李承泽嗤笑了一声。
谢必安把地上的灯笼捡起来递了过去。
“可惜了,灯骨断了一根...”李承泽拍了拍灯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