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楚揽月拉着沈知香的袖子,乖顺坐好,并坐得端端正正。
她甫一坐下,就对上了温染颜那双如水的杏眼,见是个笑容温雅,容貌出众的姑娘,她的眉梢再度染上喜色,眸里也带着几分打量和好奇。
“沈姐姐,你偷瞒着我交了这么一位漂亮的朋友,快快告诉我,她姓甚名谁?是哪户人家的小姐啊?”
楚揽月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猜出温染颜的身份。
照理说,京里的贵族小姐她大多认识,若见着了这样一位出尘如仙的妙人儿,她定会过目不忘,可若是普通人家的小姐,也断不可能来此参宴。
沈知香笑着同她介绍,道:“她是相府的二小姐,温染颜,亦是凤栖梧新进门的夫人。”
温染颜微笑着,同她颔首。
楚揽月听后,诧异了一下,随后,双眸染着剔透之光,言语纯粹:“前些日子我就听我爹说,凤栖梧娶亲了,我当时还好奇是怎样一位人儿,不成想,竟是这样一位谪仙似的姑娘,凤栖梧他真真是有福了。”
小姑娘软软糯糯,笑起来时,就像个精致的粉面团子,她是真的好奇,也是真的觉得温染颜好看,凤栖梧是个有福之人。
“凤夫人,她是楚侯家的小姐,楚揽月。”沈知香怕她被误会,出言解释:“她平日里被两位哥哥惯坏了,说话就是这般直言直语、不经思考,你莫要放在心上,也别觉得她轻浮。”
温染颜依凭在一侧,含笑道:“怎么会呢?楚小姐快人快语,极讨人喜欢。”
闻言,楚揽月笑得脆生生的,她也同温染颜一样,抓了一把葡萄干在手中,一颗接着一颗塞入口中,一刻都没闲下来过。
温染颜看着她没心眼儿的模样,心里忽而想到了一些事。
楚侯爷是先帝的表亲,他有谋有略,功绩赫赫,又因救先帝身负重伤,特被赐了一枚免死金令,可就是这样一位尊贵的人物,他爱妻如命,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楚侯爷夫妇俩又是重女轻男的妙人儿,在生了一双男孩后,终于生下了楚揽月这唯一的女孩儿。
楚揽月一出生,便是爹娘和哥哥们争相宠着的小宝贝儿,带着爱意、善意长大的女孩儿便成了如今这般单纯讨喜的好性子。
可就是这样一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软糯小姑娘,她死在了这个春天,永远停留在了碧玉年华。
而罪魁祸首是。
凤栖梧……
温染颜捻食吃的手轻顿,眸里蒙了一层叫人看不懂的迷雾。
自那以后,楚侯爷一家与凤栖梧势同水火,斗得你来我往,不死不休。
两位哥哥为了给妹妹报仇,先后惨死,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楚侯爷给先帝挡刀时身子就落下了病根,痛失爱女爱子后,他旧疾复发,还未来得及请大夫便含恨而终。
其夫人哭干了泪,熬瞎了眼,她抱着爱女爱子、丈夫的牌位自刎于护城河上,只盼自己洒出的热血能让长生天开眼,严惩凤栖梧那个十恶不赦,心狠手辣的贼子。
而这番激烈争斗,也的确令凤栖梧元气大伤,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凤烛月便是那只趁人之危的黄雀。
思及,温染颜又不动声色地望向楚揽月。
小姑娘捧着葡萄干,吃得心满意足,停不下口。
就这么一个小家伙,凤栖梧有何理由对她赶尽杀绝,平白得罪了楚侯爷一家?
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一笔糊涂账,也根本不像是他的手笔,依照凤栖梧的谋略才智,他不可能出这一步烂棋,他连家里的探子都能耐心试探,精细养着,怎么可能容不下一个小姑娘?
这一看就是栽赃嫁祸,目的就是为了坐山观虎斗,坐享其成。
不知这其中是凤烛月的手笔,还是当今圣上的手笔?
亦或者是,两者皆有?
算算日子,楚揽月好像就是死在这场春日宴上的。
温染颜侧身斜靠,如美人醉卧榻间,一举一动皆是慵懒悠闲,这般麻烦事儿本是与她无关的,可她这人就是喜欢搅动风云,搅浑清水,坏的很。
众人一致与凤栖梧相斗,这般压倒性的局面,哪有认清敌人,君臣反目那么有趣好玩啊?
好事儿总不能让阴沟里的小老鼠全叼了去,当然得百花齐放,越浑才越有劲道啊。
她到现在都还活着,就说明这水是能彻底搅浑的。
温染颜轻咬着酸甜的葡萄干,眸里媚光熠熠,还漾着几分要做坏事的恶劣狡黠之态。
晨时的空气里还笼着几分沁骨的清凉之意,如今坐得久了,倒是热了起来。
日光斜照,斑驳晶莹落在海棠花上如同沁血,就连在林间振翅飞舞的鸟儿,都无端多了几分狰狞之意,春风拂过,明明热浪涌来,却叫人遍体生寒。
温染颜不动声色环顾四周,笑意不减。
风雨欲来啊,这是。
此时,有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行来。
她环顾四下,见无人往这边看来,便悄悄往沈知香手中塞了一方帕子,极尽暗示后,方才开口道:“沈小姐,后院厢房有人在等着你。”
沈知香攥着帕子,许是知道是谁送来的,眉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