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婉穿着华服,步履优雅地踩过门庭红毯,与一众贵女擦肩而过。
她仗着家世过高,丝毫不将这些贵女放在眼中,可当她们谈论起温染颜,她才下意识顿下脚步,说了方才那番贬低之言。
贵女们见状,不觉哑然噤声。
温宁婉下巴轻抬,狭长的丹凤眼微翘,几分妩媚、几分高傲不觉流露,她居高临下地瞧了贵女们几眼,这才侧眸,赏了温染颜一个正眼。
“这春日宴来得都是门阀嫡女,如今,你一个庶女竟也能获邀前来,可真是借了凤栖梧的势,山鸡也能与凤凰同在一个屋檐下了。”
温宁婉不知为何今日戴了面纱,容颜无法窥见,可那番逼人锐利的姿态,却分毫不减。
尤其是看到温染颜华服宝石加身,容颜竟比归宁那日还要出众,熠熠灼辉似让天地失色,如此好颜色,竟是无端压了自己好几头。
一个庶女,竟敢和明珠争辉?
温宁婉心里头很不是滋味,目光愈发凌厉带狠。
“姐姐。”温染颜站于明光之下,与她遥遥相对,温声笑着道:“几日不见,你怎么戴起了面纱?难不成,这是京里新兴起的妆容吗?果然,别有一番灵动滋味呢。”
此言一出,贵女们也往她面纱上瞧着,略带着几分好奇。
温宁婉原本还是盛气凌人的模样,听得她这番言语,她就如乍起的猫儿,惊慌失措地捂上面纱,眼中也全是心虚焦虑,不知是怎么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温宁婉眉头紧皱,嗓音兀自拔高:“再乱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温染颜自觉失言,不禁捂上自己的小唇,只露一双杏眼在外无辜眨动,清清颤颤,水光朦胧的,衬得她格外娇俏犹怜。
这番姿态落在旁人眼中,只觉是温宁婉仗着身份欺负了她。
温宁婉面子上更加挂不住,她气恼地甩袖,临走时落下一句冷哼:“装模作样。”
温染颜的目光落在她飘起的面纱上,透过掀起的一角薄纱,隐隐能看到她白皙的脸上长了些许毒疮。
红红肿肿,破开流脓,可转瞬便什么都瞧不见了。
她倏尔唇角一扬,不知是在笑些什么。
“夫人,戴着面纱哪是什么新妆容啊。”似锦早就瞧不惯温宁婉的高傲姿态,如今人一走,她便无所顾忌,畅所欲言了:“奴婢可听说,那温丞相的嫡女是中邪了。”
温染颜的杏眼不觉闪烁了一下,可她嘴上却是道:“中邪?长公主门庭内,切勿怪力乱神。”
似锦一听,便刻意压低着声音,道:“奴婢没有乱说,是真的,就你与主人归宁回来那日,她便中邪了,不知为何满脸生疮,晚间又如失魂般在后院跪拜,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在跪拜什么,这不是中邪又是什么?”
主仆俩边说,边进了府邸。
长公主府邸极尽奢靡,明珠灯龛,琉璃铺路。
琼楼金阙鳞次栉比,假山奇石错落有致,门庭小道蜿蜒,走过回廊便见主殿大而空阔,红木廊柱皆刻有云彩花纹,意境绚烂,多彩多姿。
阳光之下,一片碧色金辉,波光万丈。
温染颜眸中映着这样的盛景,可还是缩了缩肩膀,像是被惊到了:“那实在太可怕了,就没有医治之法吗?”
似锦幸灾乐祸,道:“找了好些神婆,都没有任何办法,也不知是不是那温宁婉命硬,就被她这般生熬过去了,如今是不跪拜了,就是那张脸还未好全。”
温染颜敛眉,唇间又勾起了一抹叫人看不懂的笑:“还未好全就来参加春日宴,姐姐真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她就说嘛,温宁婉怎会在她面前讨得到好?
这么喜欢叫人跪着,她就好心让她跪个够,如今,应该很欢喜吧?
似锦心中不平:“夫人还唤她“姐姐”做什么?她又没把你当成是亲人。”
闻言,温染颜眉目瞬间淡下,强颜欢笑道:“在外不能坏了规矩,让人抓了把柄,丢了夫君的颜面。”
似锦:“……”夫人,你可别太爱了啊。
来到内院,彼时春光正好,庭院繁花锦簇,万紫千红。
成荫的绿树下设有案几无数,案上摆有冷食果盘,珍花一束,其旁有绿植作伴,端的是春意溶溶,清雅休闲。
阳光落在琉璃石小道上,金光粼粼如同铺上了一层浅色的金箔,贵女们三三两两站在花木间,嬉笑谈天,银铃般的笑声时不时传出,极为悦耳。
温染颜来时,竟没有一人与她打招呼,就连谈笑声都淡下了几分,像是有所忌惮顾虑。
可她却没有任何尴尬不适,她随意站在百花中,竟是人比花娇。
“你竟是凤夫人,那日匆匆一别,没认出你的身份是我失职。”
一道清远的女声,传到温染颜耳边。
温染颜回眸,就见穿着一袭浅紫色衣裙的沈知香,已行至身边。
即便参加这样盛大的宴会,她也没有刻意打扮过,素净庄重的浅紫衣裙分外合适,衬托着她高洁优雅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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