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缠着两人的衣摆,顿时如交颈的鸳鸯,紧密不分。
凤栖梧阴戾的眉眼忽而松落几分,就连那颗沉闷的心也变得活络了几分。
他紧紧盯着温染颜,嗓音一如既往无波无澜,可心头却漾着几分期待欢喜:“子时?那般晚了,你邀我去城楼上看什么好东西?”
城楼上本就没什么好看的,难道,去那儿看旌旗飘飘?
或是,俯瞰北琅京里的夜色寂寂?
可真真是小气。
凤栖梧眉眼幽沉,可薄唇却略微勾了起来,清清浅浅,如冬雪初融映着天边的明媚。
温染颜轻轻将他衣襟上的褶皱抚平,又仰头觑着他的神情,温声笑道:“你去了便知是何好东西,我若现在说了,惊喜也就少了一半,那可就不美了。”
她时不时缠着他肩头的发丝,笑得温柔似水,蛊惑缠绵,只是稍稍一抬眸,便透着戏弄人心的摄魂与狡黠。
凤栖梧紧紧盯着她,漆黑的双眸没有一丝起伏,可眸底深处却如波涛万丈,汹涌起伏。
他盯了她半晌,才轻动薄唇,应了一声。
反正,一到子时便什么都知道了。
他这么久都等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温染颜将他的发丝缠弄来去,没一会儿便打成了一个死结,她动手理了理,却没有理清,反而越理越乱,死结也缠得愈发紧。
她像是失了耐心,不觉用手扯了扯,不仅没扯开,反而听到了一阵兀长的闷哼,她下意识仰头,便撞入到凤栖梧似笑非笑的黑沉凤眸里。
温染颜红唇轻启,哂笑道:“我若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凤栖梧盯着她凝白的柔荑,嗓音幽漫,带着磨人的暗哑,道:“你觉得,我信吗?”
温染颜将那一缕打结的头发,塞到凤栖梧自己手中,漫声道:“我是理不清了,要不你自己来理一理?”
她全无气弱,反而一脸理直气壮。
待话音落下后,她便如翩然的蝴蝶,又轻灵转身进了屋,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如丝般勾缠着人心,这般恰到好处的撩弄勾缠,更是叫人心痒难耐,移不开眼。
凤栖梧拂袖,刚要踏入屋中。
温染颜却将房门关合着,只露出浅浅一条缝隙,柔媚促狭之声从里透出:“为了保持神秘,我们还是子时再见吧。”
话落,房门无情地合上,凤栖梧也就被拒在了门外。
凤栖梧看着紧闭的房门,失声嗤笑,黑眸如潭般幽静深邃。
子时的夜里总是多了一份幽静,万物归巢,灯火湮灭。
唯有月华寂寂照亮着半侧的长街,而另一侧却仍笼在凄静暗色之中,一丝光亮都窥不见。
凤栖梧应约踏上城楼。
他恍若乘月而来,全身上下如镀淡色云烟,一步一走,烟色晕开,恰如潋滟神光,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极艳的朦胧韵感。
城楼上寂静昏暗,他到时空无一人,唯有漫漫暗色与他相伴。
凤栖梧负手而立,一双凤眸隐在晦涩中,幽幽烁烁,便是连一丝情绪都让人无法探得。
他望着空寂的城楼,诡谲难测。
恰在此时,一道烟花燃起的声响在寂色中炸开,如流光般璀璨绚丽的光束直达天霄,将墨一般的天空映亮。
须臾,恍若群星闪耀,潋滟四方。
还未等人看清这道璀璨光束,它便炸开了,若万千流星般,一丝一缕地缓缓坠落。
烟花繁乱,更是叫人瞧得如痴如醉,眼花缭乱。
凤栖梧双眸半眯,一眼便认出这定然是温染颜的手笔。
可是,她人呢?
凤栖梧刚要环顾四周,忽然,一阵金铃脆响声由远及近,烟花之声喧嚣,可这道金铃声却仍清晰映入他耳侧,如水一般缠绵,怎样都忽略不掉。
凤栖梧循声,望了过去。
只见,来人身着一袭艳红衣裙,薄纱于风中翩然浮动,纤白美腿隐在其中,一摇一曳,姿态魅然,脚踝金铃一步一响,带起旖旎的律音。
烟花的璀璨映在温染颜脸上,华光熠熠,明媚倾城,她噙着笑走来时,竟是比明亮不绝的烟花还靡艳几分。
温染颜走至凤栖梧身边站定,媚眼轻抬,双眸里如搅动的一池春水,妩媚又多情:“祝你生辰快乐,这些烟花送你。”
“愿你,也如这烟花般明亮璀璨。”
她的声音融于风中,又在转瞬缠绵进凤栖梧的耳朵里。
凤栖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眸里映着不掩的灼光,可听到她的话后,灼光微散轻动,连日来的晦涩也在此时烟消云散。
如同云烟拨开,终于窥得了一丝明亮。
他心下松落轻快,可开口的声音却轻飘飘的,带着几分促狭:“可这烟花之美转瞬即逝,现下看着璀璨正好,可一会儿便又归于黑暗沉寂,你在我生辰时送我烟花,总让我觉得我就像这烟花般,马上就要没了。”
温染颜靠在城墙上,笑吟吟地说着自个儿的歪理:“因为,那是旁人送的烟花少,少了,便逝去的快了,可我买下了满城的烟花送你,这般明媚亮色直至天明,又怎么会转瞬即逝呢?”
凤栖梧心下如涟微漾,面上却无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