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左手握着陈默的手,身体歪着面对着车窗,看着窗外的景色。
这里街道整齐,路上很多行人,在这里,藏青色的中山装是街头最流行的服饰。男人女人,都是如此。
吉普车时不时引来他们的关注,但也仅仅是一眼,他们就又如常地赶路,大部分的人表情严肃。
吉普车绕到了省城最繁华的地方,陈永峰回头跟王芳说话,“看这个大楼,叫爱群大楼。”
王英已经早一步看见了外面五层高的大楼,这当然是她第一次看见楼房,眼睛里面全是惊奇。
“这是怎么建出来的呢?真能耐啊。”王英着迷地看着,一边嘟囔着。
陈永峰在前面,给她解释楼房是怎么建成的。
爱群大楼是省城唯一的楼房,这个楼房是这里工业化之后建立的,在之后东北工业基地的快速发展下,这座楼房很快就不会再是唯一的高楼,但是它在省城百姓中,是永远不可替代的城市地标。
吉普车在省城繁华的地方绕了一下,大概半小时之后,开出城去。
太阳已经开始慢慢地落山,等走出很远之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
车子开车大灯,奔驰在国道上,两边是高高的杨树护道林,再往外面就是漆黑一片了,即便是有村落的地方,也只是偶尔有几处煤油灯的光亮。
这是陈默第一次坐夜车,四周安静极了,此刻车内也无人说话。王英姐轻轻地搂着自己,二哥在开车,大哥坐在副驾驶,他的背影一直在自己的眼中。
这个小小的密闭空间,有所有她爱的人,隐蔽,静谧,安全,驰骋在这个黑暗的广阔世界里。
陈默很喜欢此时此刻,她希望车子就这样一直在夜里开下去,开到地老天荒。
除了陈默,车里的其他人也是一样,这样一个意外晚归的夜晚,车灯照着的前途,往后飞驰而去的杨树,在他们四个人的脑海里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在以后的很多年这页记忆持久地崭新着。
再美好的时刻,也都有结束的时刻,阔别已久的黄子屯就在眼前了,这一个学期过去,黄子屯没有任何的变化,车子先停在了后院牛婶家外面,送了王英姐回家之后,他们三个人回了家。
借着月光,可以看见,院子里面一点都不脏,在西房山还堆着一堆柴火,不少,够他们烧一星期的了。
不用问,这肯定是牛婶的手笔,她知道他们快放寒假了,掐着差不多的时间,抽空帮他们去砍了柴火。
果然,他们猜得没错,牛婶披着棉袄已经过来了。
“你看你们,今天回来,咋没提前告诉一声,俺好把炕给你们烧上啊!”
“没事牛婶,我们自己烧。”
“你瞅瞅这事整的,大半夜回来烧炕,真是的。”她嗔怪地瞪了陈永峰一样,“柴火都给你们砍好了,不知道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寒假回来,我昨天过来给你们烧了一下炕,不提前烧一两次的话炕太潮了,合计隔一天,明天再烧呢。你们这凑两把柴火就够了,不用多烧了。给,钥匙先拿回去。”
陈永峰接过钥匙,这是临开学之前,留给牛婶备用的钥匙。
牛婶交代完毕,睡眼惺忪地走了。
屋子里面也被收拾过了,一点灰尘都没有。他们很快把炕烧上了,一夜无话。
——
愉快的假期开始,不用上学的日子就是舒服。
陈默再一次成为了可以在大院子里面撒欢儿的小孩,一大早,王英姐就过来了,手里一边拎着一只肥美的大母鸡。
“永峰,喏,你家的。”
陈永峰隔着墙,把母鸡接过来,撒手扔在院子里。
“你来家里取一下鸡蛋,我拿不动。”
陈永峰直接翻墙出去,跟王英一起回去,进她家门的时候,陈永峰已经需要低头了,不然脑袋就会磕到门框上。
厨房的灶台上,草编的大篓子,里面满满一篓子鸡蛋。
“牛婶,您给我们留了太多了吧。”
王英扑哧笑了,“可不止这一篓子呢。”
“诶呀永峰啊,你可别嫌多了!俺也不知道咋回事啊,你们家那两只母鸡啊,咋这么能下蛋呐?”
陈永峰想了想,“嗯,它们确实挺能下蛋的。”
“就是说啊,俺家本身也有两只鸡,再加上它们俩下的,俺都吃不完,现在鸡蛋都给吃怕。也不敢给你们留太多,太久了臭了就白瞎了,俺一个人,吃四只鸡的蛋,又拿去换了些东西,又腌了一些咸鸡蛋,你看,厨房那几个瓦罐,一会你要搬两个瓦罐走,拿回去吃。还有换的那些东西,本啊笔啊,我留够英子的了,留外面的都是给你拿走的,油盐酱醋也拿走。”
“牛婶,文具啥的我今天都买完了。”
“你瞅瞅,家里拿鸡蛋换了挺多的,你还买它嘎哈。没事,那你也拿走,你跟那个首长孙子一起用,如果他不嫌弃的话,用不完以后等默默用。”
“没事,留着,英子也用得完,她可用工了,文具这些肯定也用得快。”
陈永峰也不知道咋回事,这么坚持,在牛婶面前都直接喊英子,姐这个字好像烫他嘴似的。不过他还是不忘特意当着牛婶的面夸夸王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