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宋竹枝受伤已经过去了半个月,那日收到家书后第二天,张鹏就带着一众人证物证回了京。
鄞县的事告一段落,李勋却丝毫没有提起回京的事,而是又继续骑着马四处巡视,查看明州各地灾后重建事宜。
鄞县新县令还未派下,而因为金矿一案,从前县衙那些人基本端了个干净,卢万美辖下的余姚县与鄞县相邻,又跟在太子左右帮着处理了金矿一案,所以明州刺史干脆让卢万美暂时代管,他自己则忙着写请罪折子,四处联络,不时在李勋在外巡视时制造偶遇,以期能在这件事里安全脱身。
这位明州刺史便是之前送了两个美人给李勋的徐刺史,是徐家的一个旁支子弟,从前一届科举的探花郎,李勋瞧着他学问不错,加上是母族徐家出来,很是栽培,没想到来了这明州做刺史两年,居然都没有发现鄞县的问题,可以说是把李勋气得够呛,根本不愿见他,以至于他每次都扑了个空。
太子不保他,他就转而求助到徐大舅和徐郡公那儿,堂堂一州刺史,三十好几的人,跪在两人面前痛哭流涕,终于说动了徐郡公,给了他一份亲笔手书,让他跟着徐家大小姐徐溪一同前往余姚求见太子。
徐溪是徐大舅的女人,比李勋还大了三岁,如今已经二十有六,听说因为嫁过去夫家七年不曾有孕,去年她自己回家与徐大舅彻夜畅谈,徐大舅次日便带着一群族老上了前大婿的门,做主为两人和离,三天时间就走完了所有流程,把当初徐溪的嫁妆一分不差带回了家,据说差点搬空了前大婿家的库房。
从此徐溪便开始着手徐家的产业,出入各地商会,天南海北四处遨游,哪里有徐家的产业,哪里就有徐家大小姐徐溪的身影,是如今江南一带远近闻名的传奇女子。
徐溪到余姚时,正值下午,李勋外出未曾归来。
她将徐刺史丢在驿站,带着丫鬟侍卫先来了别院,点名要见宋竹枝。
成戴自然认得这位徐大小姐,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性子,若是不让她见人,怕是会做出硬闯的事来。
他头疼地将人请去花厅坐着,然后亲自跑了一趟来给宋竹枝说明情况。
“徐大小姐也许是听说了外面那些谣言,对您实在好奇,所以才来见您的,宋娘子可要过去一见?”成戴说得小心翼翼的,似乎两边都不想得罪。
难得见到这两米大汉如此惶恐的样子,暮夏暮冬都好奇地盯着他的脸瞧。
宋竹枝则看向对面来陪她下棋的宋云兰,想到他之前说可能要跟在徐溪手底下做事的猜测,立刻来了兴趣,棋子往桌上一扔,打乱了快要见分晓的棋局,拍手乘兴道:“见,必须得见!”
“暮夏暮冬,走,回屋给我换身衣裳。”
说完起身就往屋里跑,心虚不敢看宋云兰一眼。
宋云兰盯着乱了的棋局无奈一笑,只能开始边收拾棋子边与成戴说话,提前打听些徐大小姐的消息。
待一刻钟后,两人终于紧赶慢赶到了花厅,就见厅中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脸生的小丫鬟站在那儿,见到来人,上前行礼,道:“这位便是宋娘子吧?我家小姐说在花厅待着实在沉闷,便让下人带路往湖心亭去了,有劳娘子移步到湖心亭一见。”
众人一阵沉默,成戴挠挠脑袋,刚想劝说那就去吧,就见宋竹枝率先一笑,“那就去那儿吧,正好我也想吹吹风。”
这句却不是客气,她养伤半个月,伤口不能见风,最多就是在自己院子里散散步,如今后背伤口已经结痂,后脑勺的血痂更是已经开始脱落,去湖心亭坐坐正合适。
路上,她拉过暮夏悄声道:“让人端些点心果酒来,悄悄的,别让人看见了。”
说是别让人看见,眼睛却瞟向了暮冬,显然这个别人正是她。
暮夏难得没有立刻答应,犹豫地看着小姐,纠结着眼见就要开口拒绝,就听宋竹枝又道:“金大夫和奇嬷嬷都说了可以小酌一口了,再说你没听见刚刚成戴说这位徐大小姐也爱喝酒吗?将来二哥和二叔要在她手底下做事的,咱们得给人留下好印象。”
“那好吧。”暮夏终于答应下来,转身回去准备了。
暮冬怀疑地看着两人,要不是良好的职业素养拘着,她早凑过去听了,就看暮夏那表情,就知道绝对没好事。
她哀怨地看向小姐,看得宋竹枝讨好地冲她直笑。
主仆二人打着眉眼官司一路到了湖心亭,远远地就瞧见湖边站了五六个护卫丫鬟,而湖中央的亭子里,影影绰绰地站着一个窈窕女子,正背对着他们眺望湖中风景,清风吹起她的碧色披帛,若不是有成戴的形容在先,还真是一个安静贤柔的淑女模样。
两人同样留下了护卫丫鬟,只身往湖中走去,待近了些,女子好似才终于听到他们的动静,回头看来。
只见这位徐大小姐完全素着一张脸,面若银盘,肤白赛雪,身形丰腴,眉心一点朱砂痣,樱桃小嘴没有表情时微微向下,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见她‘冷着脸’打量自己,宋竹枝微微屈膝见了一礼,自我介绍道:“这位便是徐姑娘吧,妾身姓宋,这位是我家二哥,名唤宋云兰。”
徐溪的眸光顺着她的介绍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