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逆子!”
“大哥大嫂你们不能不打死这不肖子!”
“这不肖子是要把曾家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往水里扔!必须上家法好好处罚,否则这孩子根本长不记性。”
“哎呀最重要的是把那些乌木全部赶紧卖掉才行,兴许还能捡回一点损失。家门不幸怎么出了这么个不肖子!”
曾家。
闻讯赶来的亲戚朋友们在正堂内,将跪在祠堂祖宗牌位前的曾佰围得严严实实,各个表情痛心疾首,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狠狠抽这个不肖败家子一顿。
四万多两银子!
全用来买了不能吃不能喝的乌木,还都是两倍三倍的高价,以后后悔想转手卖出去时,卖出一斤就是亏四两银子!
这等败家子就该逐出家门!
肯定是他们曾家祖坟埋得不好,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败坏门风,丢了祖宗家业的不肖子。
曾佰本来一直沉默跪得笔直,闻言抬头盯着说话者,一字一顿地道:“乌木不能卖,谁敢卖我的乌木,我就和谁拼命!”
众人一下卡了壳。
他们还真信曾佰做得出这事。这孩子打小就不大精明,换句话说是性子轴,眼下又花这么多钱买乌木,眼见是个真傻子。
被一傻子打了,他们还能找谁说理去?
一个老人不敢提卖乌木的事,干脆再次骂起了曾佰。
“我们曾家怎么出了你这个不孝子,把好生生的祖宗基业都给赔出去了!家门不幸!”
曾佰抬头耿直道:“曾家如今家业都是我爹娘一手打下的,当初族里把我们赶出来分家时,就给我们留了一床破被子。要说这祖宗家业也只是我的儿孙的,关族老您什么事?”
那族老面庞顿时涨得又是红又是青又是黑。
曾家父母是白手起家。
当初族里除了冷嘲热讽什么都没给,等曾家富贵后倒是摆出族老架势,腆着脸贴上去指望沾光。这是族里的不厚道,眼下被揭短自然闹了个没脸。
又有一个远方亲戚道:“虽说这些家业是你爹娘挣下的,将来都要归你不错。我们这些做亲戚的,和你爹娘那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难道还不能问一句了。”
曾佰认真望向那人问:“三表姨,既然您都说了咱们家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当初我爹娘病得快死了,我去找您借钱,您怎么把我用扫帚打出来了。”
三表姨面色涨得通红:“哎,我那不是……”
她当时不是瞧着曾家夫妇要死了,曾佰又是个不经事的,这门亲戚就要扶不起了,担心借出去的钱就打了水
漂了。
“那你也不能全买乌木了。”一个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中年男人慢吞吞地道,“好歹买点其他能吃能喝能换钱的。”
曾佰自觉得已对父母跪足时辰,站起身对众人不客气道:“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请诸位不要再管了。时候不早了,家里厨子没有备诸位的饭便不留了。”
众位亲戚都愤然看向曾家父母——你们还管不管这逆子了?
曾家父母别过了脸。
众人皆悻悻然扭头就走,跨出曾家高高的门槛时,还不忘扭头啐了一口。
“这等纵容着败家子,就等着家业败光吧!”
他们可净等着看这笑话过年了!
等亲戚们都走了,曾家重新恢复宁静,亦不催促小厮仆妇们,曾佰平静拿起竹竿大扫帚,将众亲朋好友们留下的一地狼藉,瓜皮糕点皮烟灰都扫到院落角落。
沙沙沙——
曾佰平静地扫地。
曾家父母露出忧色:“佰儿,你说这事情真的能成吗?那女神医虽然医术高救了很多人,也不能说什么就准什么,这么多乌木要是卖不出去……”
曾佰坚定道:“爹娘,一定卖得出去的。”
曾家父母仍难掩忧色。
若非出于对女神医些许信任,与这次家业是女神医出手救回的,他们早在曾
佰贱卖家业时就打断他的腿了。
早年曾家父母白手起家亦是敢拼敢闯的,可一场飞来横祸的变故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令他们失去了年轻时的锐气。
虽说女神医有确切情报,但这世上的事风云变幻的,要是出个意外怎么办?
那他们可就赔大发了。
·
陈王府。
料峭春风拂过河边金柳,令万千道翠绿柳条飒飒而动,如水日光若碎金般随之摇动,自叶片疏落间洒在地面,仿若跳跃与欢快着。封冻的河面已然破冰,河水潺潺流动清澈如练。
陈王手持一把鱼竿,坐在小桥上垂钓,姿态闲适放松。
一旁跪着一名男人。
那男人恭敬禀告道:“回王爷的话,这是这个月一合商行的营收,请您过目一眼。”
郑管家清秀面庞冷峻,接过扫了三四眼:“你们将所有乌木都卖了?以四两银子一斤的价格?赚了六万两银子?”
“对,曾家那小子全买下了。我起初还以为他会吃不下,想不到曾家家底比想象得后,当初这家人定然是藏了一手。我铺子里屯着的两万斤乌木,我只留了两百斤供日常买卖,其余四两银子卖给曾家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