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清晨尚存料峭寒意,银雾晨露拂面略显湿润寒凉。众人围观比试时,态度却异常火热。
他们低声议论着。
“我觉得是女神医会赢。女神医一手金针术可谓出神入化。”
“对对对,我媳妇儿以前生孩子血崩差点没命,是用女神医用十三根针救回来的。”
“虽然我相信女神医,但国医圣手若真有一百二十岁,经验就比女神医多好多。医道一途到底是看经验,女神医只怕是有些悬啊!”
……
胥大夫忽然傲然道:“老夫家族世代为大成帝国太医署署长,曾仅凭十三针救下诞下双胎血崩的皇后,一手金针术曾救下肠墉、肺痨等绝症病人无数。”
拥趸胥大夫的人当即呼喝着喝彩。
“胥大夫当真厉害。”
“十三针抢回一条命!真乃神迹!”
“大成帝国时的太医署,只怕比如今更厉害吧?”
“这回女神医肯定悬了。”
……
胥大夫满意地瞥了眼周围热切呼声,复看向淡静而立的蒋明娇,不着痕迹地皱眉。
从他上山至今,蒋明娇都是这副宠辱不惊云淡风轻,仿佛无事能令她动容,万事皆在她掌控中的模样。
这种人要么是极端强大。
要么是无知者无畏。
他虽然一口一个‘无知小儿’的喊,却不是莽撞轻狂之辈,在上山前已调查过女神医的拿手本领,并特地做过防备。
他的目的是要踩着女神医进入大周勋贵圈,再做回自己的老本行——为贵人们调养求长生。山里隐居日子太清苦难熬。
因确有一手卓绝医术,他自信能赢。
点燃一炷香。
锣鼓轰然敲响。
沈草儿与胥大夫的小童一人持一张穴位图,开始飞快唱念一百二十个穴位位置。
“少府穴。”
“阳池穴。”
“涌泉穴。”
“足三里。”
“攒竹穴。”
“风池穴。”
“玉堂穴。”
……
到底是行医多年功底厚,在第三针后,胥大夫便习惯了蒙眼刺穴,动作熟练且飞快。每每小童只唱念出穴位第二个字,他便已然落针。
人群不断发出惊叹呼声。
胥大夫心里不免飘飘然。待一百二十针后,他便自信地负手而立,对结果信心十足。
“比试结束。”
“取下布条。”
“对比成绩。”
医学院规则是若挑战者带来徒弟,便有挑战者的徒弟负责检查。若未带来徒弟,审判员要随即抽签三人检查。姜太医检查
胥大夫的木人。胥大夫的徒弟检查女神医的木人。
人群热切紧盯着检查结果的太医。
胥大夫神情自信满满。
姜太医唱念道:“左边木人一百二十针位置皆准确无误。”
不少人发出压抑低呼声。
蒙眼刺穴一百二十针准确无误,已能说明医者功底深厚。
姜太医继续:“一针力道过轻,两针力道过重。”
声音一瞬凝滞。
检查人员恭敬对胥大夫道:“胥大夫您可自行核对一遍。”
胥大夫心里如猫抓似的痒痒,面上却不肯跌份:“不用,老夫信任你们这偌大的医学院,尚不至于如此弄虚作假。”
话是如此说,他仍不着痕迹瞥了眼左边木人。
方才,因刺穴太快似乎真有三次力道不稳。
但他仍自信能赢。
这一手金针术他可练了几十年了。
本应由胥大夫的徒弟唱念的右边木人的成绩,却久久未出。
胥大夫不由得看向他。
徒弟额上冒汗检查过一遍,似乎不相信这结果,复又细细检查一遍,才抬头涩然道:“一百二十针,穴位无一为错,力道亦无一为错。”
胥大夫脑袋里嗡地一下,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不可能’。幸而他咬住舌尖,
生生忍住了。
他面色古怪地道:“想不到如今的年轻人功底竟如此深厚,不逊于我这金针刺穴一百余载老东西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这话看似在夸女神医,内涵意却是人人都懂。
年轻人赢了老人?
其中定有蹊跷。
太夫人看向女神医目光,不由得有些沉冷:“现在的年轻人愈发不规矩了些。”
蒋明娆垂眸笑道:“总归会有人让她们知道老实的。”
人群亦发出嘈杂议论声。
沈草儿断然喝道:“若是不信成绩便自己去检查,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但凡我们弄虚作假一丁点,便立刻会被人揪出来。莫要阴阳怪气扯年轻人与老人,难道这普天下活得久就该天生厉害。既如此我们选官便不必科举,只将那每个地方的老人扒拉一遍,管他是放羊的放牛的识不识字,一气儿都塞去做官罢。反正这天底下老人总归比年轻人厉害,年轻人但凡厉害一些,就是用了手段不干净!”
一番话骂得辛辣刻骨酣畅淋漓,胥大夫被噎得面皮一阵红一阵紫。
太夫人的面庞一瞬僵硬,拧着帕子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