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芙苍白着脸在假山下躲雨,她没听错吧? 祖父说玉柔姐姐是孙越楼? 怎么会呢? 她捂着自己的头发:孙玉柔,孙越楼—— 在想起两个人那想象的一模一样的脸,一切似乎都清晰明了了。 王若芙想着记忆里对自己伸手的公子,一时忍不住竟是直接瘪嘴蹲在假山里面哭了起来,配合着稀稀落落的雨。 王若芙觉得着天底下恐怕是没人比自己再笨再可怜的了! —— 到了夜里原本的小雨竟成了瓢泼似的大雨。 王若芙受了凉,高烧不退,葛氏急急忙忙去找来了大夫,又亲自看着厨房让人给女儿熬煮汤药。 刘姨娘和葛氏关系好,自然爱屋及乌,帮她也去照顾侄女了。 孙良汝一个人走在王家偌大的花园里,三十年时光匆匆而过,如今再回王家,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的手抚过大房的花草,早在三十年前,她曾经是这大房的女主子啊。 “良汝。” 孙良汝抬头,那沥色的廊檐底下,王丞相纵然老迈,身姿也似松柏一般挺拔。 “去,喝口茶吧。”王丞相道。 孙良汝拘谨的抓了抓袖子,可刚垂头,地上的水潭却映出了她布满皱纹的脸。 “好。” 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她到底还在想什么呢? 下人们布置好了茶水就下去了。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画巴山夜雨时。”王相伸手接过廊檐上掉下的雨,“我记得咱们刚成亲时,你喜欢这首诗。” 每逢下雨,他下值回来,她都会撑着脸靠在红烛之下等他。 孙良汝抚着自己的脸,“那燕尔新婚,我不过二十来岁。” “如今却五十了,老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那时她清俊年少的,会为了她和别的郎君打架的夫君——也成了儿孙满堂的王老丞相。 “现下梨花和月儿都回了家,良汝,你也回来罢。”王相开口。 孙良汝道:“可我以什么身份呢?” 王相道:“你是我的夫人您你当年本是离家出走,却不想掉落悬崖昏昏沉沉患病至今,方才康复痊愈。” 孙良汝道:“我在京城,在杭州都做过娼门营生。这天下不知道我是王氏夫人多,可知道我是二娘的不少?” 便见他蹙了眉头,良久之后开口道:“这些都无碍。” 孙良汝躬身:“那就请相爷替我安排吧。” “相爷放心,从前我年轻气盛,三十年过去了。我学会怎么当一个丞相夫人了。” 王丞相目光对上她的,有心想说些什么。 “芙儿醒了!” “八姑娘醒了!” 却是下人们通传,孙良汝便道:“我也去瞧瞧芙儿。”便也扭头就走了。 留王丞相一个人在琅下。 燕尔新婚——终究是回不去了啊。 …… 京城慕容家 沈氏几乎头疼的看着这几个月的账册,“十万两,现在连十万两都挪不出来吗?” 一旁的管家道:“大奶奶,现下放出去的钱还没有收回来,账上实在是拿不出钱了啊!” “其它庄子里头的营收呢?”沈氏道。 一旁下人犹犹豫豫开口,“庄子里头最挣钱的,无非是庆州张老七父子手中握着的。”虽然地处边关,但两父子会做人,素来给沈氏偷偷上供的就不少。 “近两年来,却都是空头。”大头进了库房,还都是能看不能卖的。 “两年就庆州的庄子里,咱们就能少个好几万两。” “好啊!竟是偷吃到我头上了!”沈氏气的狠拍桌子,“若非是母亲去年急病,我早该收拾了她们!” 又想起久久不曾回来的袖儿和陈平,“竟全都是个废物。” 才要继续开口,外头人就禀告,“大奶奶,沈家四爷来了。” “四哥?”沈氏道:“请他去正厅?” 她略微理了下鬓发,便连忙去了正厅。 却见沈在山手中拿着一副卷轴,脸上还挂着笑意,明显心情不错。 “四哥今儿有喜事儿?”沈氏问道。 沈在山没回她的话,反而是把手里的卷轴给了她,“妹妹瞧这是什么?” 沈氏只觉得这副卷轴看着有些眼熟,但等打开之后,竟是一副美人图:画中女子明眸皓齿,目若点漆。 这分明是三年之前她送去清河郡王府的,慕容月的画像! “这画像怎么会在你这儿?”沈氏讶然。 沈在山手中抚着画中人的脸,目中笑容尽是得意:“妹妹啊,你家中这个庶女,属实是养的不错。这次是要帮上我大忙了!” 沈氏不解的看着她,沈在山招手,她附耳过去,越听眼睛越亮。 …… 暮春至夏,天还不是特别热。 慕容月懒懒散散翘着二郎腿在院子里晒太阳,张发财跛腿儿上来,“姑娘,是京城国公府来的信。” “三天前到的庄子里头。” 慕容月从椅子上坐正了起来,拿来脸上那挡太阳的话本,问:“说的什么?” “说是老太太病重了,让姑娘您也跟着回去给老太太祈福侍疾。。” 慕容月唇冷冷的压下:“病重?信从京城到庆州得半个月,从庆州来这儿又得三天,真要病重了,怕人都要没了吧?” 想起那那沈氏,她不由冷笑。 没报的仇可不代表她已经忘了,“好啊……为祖母祈福侍疾,应该的。” …… 国公府叫人送了信回来,又是以老太太病重的名义,断没有不回去的道理。 王丞相想着回去京城一趟也好,临走前他把刘姨娘叫进房间,倒是问了刘姨娘很多话。 “若你想当慕容临的正夫人,爹能帮你。” “若你想和慕容家划清关系,爹也能帮你。” 刘姨娘有些犹豫,她可以划清关系,可女儿身上还有慕容家一半儿血呢? “庶女,这名头怪难听的……做慕容家的嫡女也没意思,沈氏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