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舒刚醒,只管听红玉安排。
喝了水,吃了粥,才听红玉和绿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讲了,其中最紧要的,就是刺杀她的那些黑衣人的身份。
“是云州的百姓。”红玉道,“有户籍、有田地宅子、有家人妻小的百姓,谁能想得到,他们居然是细作。”
沈忆舒听完,也觉得感慨,她道:
“得想个办法,把这些细作全都拔出来才行,否则北境军将时时刻刻面临威胁。”
细作借着百姓的身份作掩护,不是泄露军情,就是下毒,简直防不胜防。
红玉闻言,不由得担心:
“可此事未免也太过艰难了,都说投鼠忌器,打老鼠还怕伤了珍贵瓷器呢,这些细作潜伏在百姓之中,早已与他们融合,若是真想查,那岂不是全云州的百姓,都逃不过?”
难不成真要一个个抓起来审问吗?
可这样一来,云州岂不是人心惶惶,谁看谁都不像是好人,长此以往,云州将彻底乱了。
“当然不能贸然去抓。”沈忆舒道,“红玉,你去看看镇北王是否有空,若他得空便请他过来,就说我有事要与他相商。”
红玉立刻去了。
本来萧承钰也说了,等沈忆舒醒来要第一时间告诉他,因此他也没耽误,马上就跟着红玉过来了。
进门之后,他看着沈忆舒的气色,关切问道:
“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王爷关心。”沈忆舒笑着颔首,“这次请王爷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说。”
“沈姑娘请讲。”萧承钰在不远处的桌边坐下,说着。
“听红玉说,刺杀我的那些黑衣人,都是云州城中的百姓,但同样也是北狄细作,不知道王爷有没有想过,要把这个细作组织,连根拔起呢?”沈忆舒问。
“如何没想过?”萧承钰叹息,“可这些人在云州待的时间太长了,我才领北境军几年?想把他们找出来,谈何容易。”
沈忆舒垂眸思忖片刻,抬头道:
“我倒是有个想法。”
“还请沈姑娘赐教。”萧承钰立马拱手。
沈忆舒回忆着自己了解到的信息,以及云、寒二州这些年的情况,确定了心中所想之后,才道:
“王爷有没有想过,云、寒二州的细作,是先帝在位时,北狄安插在这里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一直在潜伏,从没出过手,为何王爷来北境领兵之后,细作却开始活跃起来了?”
萧承钰一怔:“为何?”
“因为王爷太厉害了。”
沈忆舒直言欣赏,然后分析道:
“王爷乃当代军神,昔年镇守南境时,从无败绩。”
“当今陛下也曾在南境领兵,只是把南夷打退到国境线之外,到王爷领兵时,直接将战线一路推到南夷的皇庭,逼得对方不得不递国书投降,对大安国俯首称臣。”
“王爷正是有了这样的战绩,所以被陛下调到北境领兵。”
“而王爷来北境之后,也不负众望,数次与北狄交战,也是屡战屡胜,北狄每年冬日南下寇边,侵犯我大安国边城,烧杀劫掠,可王爷来了之后,这种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
“北狄在正面战场上打不赢,所以才要动用细作组织,背地里使用一些阴损手段,妄图打破王爷不败的神话,让他们在战场上重新建立优势。”
沈忆舒这么一说,萧承钰就懂了:
“北狄在正儿八经的战场上打不过我们,所以想着出阴招,而一旦他们出阴招,就得动用细作。”
沈忆舒笑着点点头:
“是的,同理可得,一旦他们动用细作,那就必须要有信息往来传递,要有活动轨迹,而这些痕迹展露出来,才能让王爷从中窥探一二。”
“现在的云州城,就像是一潭死水,细作潜伏在百姓中间,无法分辨,可如果让他们动起来,是不是就能分辨了呢?”
细作什么都不做,那就跟百姓没什么区别。
可他们一旦做了什么,那就会留下痕迹,留下破绽,只要用心去查,总能揪出一些。
萧承钰得沈忆舒点拨,当即站起身,拱手道谢:
“沈姑娘聪慧,当得起一声女诸葛。”
“从前我只是想着,在没有彻查细作组织之前,不宜让手下的兄弟上战场,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可现在我知道了,就得去打,光明正大的打,而且还要把北狄打败,迫使北狄动用细作组织逆风翻盘,而我则顺藤摸瓜。”
倒不是说萧承钰不聪明,他能被称为当代军神,也足以证明他的本事,只是他担心将士们白送性命,因此不曾转换角度思考。
如今被沈忆舒一说,他才察觉自己差点陷入了误区——
先前不肯出战,是因为时机不成熟。
将士们中毒,细作没抓出来,整个人一头雾水。
而现在,将士们的毒解了,且有沈忆舒这个正儿八经的药王谷弟子在此间坐镇,就算北狄再有动作,他也有对抗的底牌。
更何况,苏落葵先前横插一脚,尽管犯下大错,也让萧承钰查到了一个军中细作,完全可以利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