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笑点头道:“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乃问,“既然那位苏大人肯教他,想来也肯教宝玉的?”
贾政道:“宝玉往书院去本是为了多经历人情世故的,他才去了半年,将将识得几位好友,又得他们书院先生的喜欢。故此我想着还是先在书院的好。旁的过两年再说不迟,横竖环儿已入了苏铮大人的门下。”
贾母觉得有理也便罢了,没了初一还有十五,又使人给贾环送了两盒子点心并一件顽器。一面叹道:“你也莫怪环儿。他忧心不是没理的,你媳妇委实有些不大度。”想到自己的私库几尽让她赔了个干净,又添上几句,“她也太苛待环儿了些,纵不是她养的,环儿若是好了她颜面上也有光的。日日如盯贼似的盯着环儿,唯恐他得了半分出息,极是短见。环儿是宝玉的弟弟,又仰慕宝玉的紧,来日朝堂之上分明可以为宝玉的助力才是。你可莫要慢待了他。”
贾政素日最信他母亲。本来还想着命人去查查王夫人可做了什么,听了这话都不欲去查了,显见是苛待贾环之至的,恼道:“不是看宝玉的份上我早休了她。只是她总是宝玉的亲娘,如今只挂着罢了。另有,子腾总归是她哥哥。”
贾母点点头,又想着贾政也可怜,当日竟与他娶了这么一个糟心不顶事的媳妇,如今看来这老二家的只怕也要如老大家的一般不得丈夫喜欢了。遂暗暗盘算着再与贾政寻一门得体的姨娘来。
长安之行既定,众人等开始打点礼物安排车马,龚鲲将替贾母王夫人卖古董之事并清明节收老太妃薨逝的消息钱之事一并托付给了秦可卿柳湘莲两口子。
秦可卿还罢了,柳湘莲听闻他们竟卖这等消息,纵知道贾琮胆大包天也吓得怔了半日,拉着龚鲲问:“这等事琮儿是怎么知道的?”
龚鲲眨了眨眼:“我哪儿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横竖总有人告诉他。琮儿另有高人教他,仿佛不止一两个。我虽不曾见过,因平日时常相处,倒也听过他说漏嘴过几回。”
柳湘莲又愣了会子,秦可卿笑道:“想什么呢?跟着琮儿必有前程,既有这般白得银子的生意,咱们帮一手便是。小龚先生前头已将路子铺好了,咱们只精细些,并不难的。”
柳湘莲叹道:“帮自然是要帮的,只是……好小子!早年我分毫没瞧出来。”
龚鲲含笑道:“如今你们山寨里头那一套习武的器物,什么横梯竖梯,也是他一位先生传授的。那位先生何等奇人!他说是偶遇看他顺眼便能传给他我才不信,谁肚里有那么些大本事传给一个偶遇的孩子去!说如今寻不着了我也不信。三爷命里多贵人,保不齐什么时候便能跳出一个什么人物来。”
秦柳二人一想,他说的委实不错,方渐渐的真心将贾琮排到贾赦前头去了。
这日贾赦命人给贾琮送来一只箱子,贾琮懒洋洋打开一瞧,竟是两只望远镜和五把西洋□□!吓得他赶紧关好了撒腿跑去他老子屋里。
贾赦早料到他会跑来,故意闲悠悠把玩着一个新弄来的古董花瓶,口里还哼着小曲儿。待贾琮闯进来,眼睛也不眨的慢慢道:“跑什么~~慌脚鸡似的。”
贾琮上来一把抓住他爹的衣襟:“爹!□□与望远镜都弄到了?何时弄来的?”
贾赦装模作样的道:“左不过前几日罢了。”
贾琮抱怨道:“也不告诉我来瞧。”
贾赦瞥了他一眼:“不是都给你了?只得那么些子,没了。”
贾琮撅嘴道:“才那么点子么?不够!太少了!让他再弄些来!”
贾赦道:“他头一回不敢多带,这玩意在西洋也极不好弄。”
贾琮笑道:“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玩意太要紧了。咱们若有□□队……呃,我什么都没说!”
贾赦低头瞧了瞧他:“那咱们须得有很多钱,如今这些子只能玩玩。”
是了,自古以来没有什么比武器更贵的。贾琮无奈扯了扯嘴角:“好吧……以后再说……总之能多得便多得好不?”
贾赦遂轻叹一口气,不再废话了。
终到了出行之日,贾环贾琮领着梨香院的十六条好汉并龚鲲贾维斯刘丰吴小溪,没带着丫鬟小子,另有十几个太平镖局的镖师陪着,出了京城往长安而去。
一大群老子磨磨唧唧送到了十里亭,眼见他们渐渐走远了,都伸长了脖子不肯走。半晌,倒是葛六先长叹一声:“罢了,孩子总归是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