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领你去。”柳姑娘忙几步跑到杨安前头。
眼看三人走远,几个太监面面相觑。一个道:“柳大爷瞧着伤得不轻。可要告诉馆长?”
另两个同时道:“自然要!我去!”二人同时跑了。
那三位赶到太医院,太医上来替少年看了看伤,赞道:“这位大夫好手法。”
杨安道:“我不是大夫。不过是做得多、熟能生巧罢了。”并取出自己的药给太医瞧。太医闻了闻便说极好,瞧着像是军中用的。杨安微微一笑。柳姑娘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饶是如此,眼看着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弟弟疼得小脸惨白,又瞪了杨安一眼。杨安赶忙作揖,再赔不是。
忽听门外一阵响动,有人问“在哪儿?”又人答“在那儿。”柳家姐弟同时惊呼“完蛋了!”门帘子一挑,闯进来七八个人。领头的是位美貌的中年女子,劈头就喊:“桐儿如何?”
杨安一眼就知道这必是他二人之母,模样与姐弟俩都颇为相似,尤其像那少年。赶忙弯腰行礼:“柳太太,是在下失手打伤了令郎,都是在下的不是。”
中年女子瞧都不瞧他,直奔炕上的儿子:“桐儿!”
于此同时,屋里的太医喊了一声:“秦馆长!”杨安顿觉眼前一黑:我的天!不会这么倒霉吧!
这女子正是故宫博物馆馆长秦可卿。早年行事温柔和平,如今钱多了官大了辈份升了,脾气见长。杨安回神来,秦可卿正在问太医话。听见儿子并无大碍,面色稍缓。杨安头皮已发麻了。方才脑子是打结了怎么的?紫禁城不就是故宫博物馆?秦可卿的丈夫不就是盘龙山第一代山大王柳湘莲?她的儿女自然姓柳。
正想着,秦可卿坐在儿子炕前柔声细气的数落了起来。再看那柳家姐弟俩的神色,都恨不得找根面条吊死似的。杨安自小没了母亲,没挨过这般数落,面上不觉露出羡慕之意来。不留神让柳姑娘看见了,挨了狠狠一记眼刀。
秦可卿能看不见么?乃移目杨安:“这位先生,可能说说是怎么回事?犬子如何得罪了先生?”
杨安顿觉后脊背发凉,打了个冷颤。他也不敢隐瞒,老实道:“秦馆长息怒……小子杨安,今日刚从南洋马来国回京。”
秦可卿大惊:“你是杨安?”
“是。”杨安硬着头皮道,“方才……我师父喊人开会,没人理我,我便来紫禁城逛逛。在太庙偶遇令郎。我二人一时兴起想切磋一下……”
秦可卿冷冷的道:“杨将军是将我们小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孩子当作南洋海盗了?”
“不是。”杨安垂头,“我听见令郎说他姓柳,那儿又是皇宫大内……便以为是大内柳家。是小子糊涂。天底下这么多人家姓柳……”
…………屋内霎时安静。连秦可卿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只见方才跟着秦可卿进门的人里头慢慢走出一位兵士来。此人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容貌俊美,穿着墨绿色的陆军军装。杨安看他皮肤白皙不觉皱眉:军人哪有这么白的!京城的兵真是……再一瞧,只是个小小的中士。中士上前行了个军礼:“杨将军!”杨安回敬军礼。这人道,“我乃是御林军兵卒,因私事偶来故宫。听闻杨将军武艺高强,想讨教一二。不知将军可否赏脸。”
不待杨安答话,那人身后一个穿天青色长袍的年轻人道:“这是我女朋友的哥哥,来给我送东西的。”虽然没笑,眉眼间莫名透出几分激动。
另一个年轻人指着这穿青袍的道:“这是我们馆的赵青云研究员。”
再一个道:“他负责建筑方面,是斗拱专家。”
赵青云谦逊道:“算不得专家,只能算杂家。干一行爱一行嘛。”
杨安心头闪过一丝怪异:这几个人忙着介绍赵青云干嘛?挑衅的不是他准大舅子么?难道没人知道大舅子叫什么?乃向他们作了个团揖:“各位专家好。”又打量了中士几眼。此人身姿挺拔,神色庄重,果然是个御林军,不像南洋的海盗军。乃微笑道,“这位同志当真想跟我过两招?”
“请杨将军赐教。”
杨安点点头,张望一眼:“在太医院打架是不是不大好。”
秦可卿忽然开口了。“无碍。你们去院子里打便是。”
她儿子躺在炕上喊:“我要看我要看嘶……”声儿太大扯着伤口了。
秦可卿瞧了他一眼:“想都别想。”
杨安立时猜到这位中士只怕武艺不低——人不可貌相。乃抱拳道:“既这么着,就与这位同志略切磋几招。”那中士点点头。
众人遂拥到院中。二人对着行了礼,才刚欲亮开架势,那中士已经一拳朝杨安面门打来。此人来得太快,杨安侧身闪过,眼光朝对面一扫,愣了:那中士怎么不见了?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已来不及了。中士从后头一脚踢来,正踢中杨安的后背。杨安直往下倒,在挨近地面上使劲儿想翻开。那中士侧面又是一脚,踢在杨安腰眼子上。杨安结结实实的又挨了一脚。赵青云在旁使劲儿喊:“好——”他同事也跟着喊:“好——”
中士后退半步,朝地下的杨安抱拳:“杨将军想是瞧我军衔低,略有轻敌。”
“不曾。”杨安一骨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