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三这次倒不是来偷东西的。
他只是想看看昨天丢给宋清嘉的那个小崽子死了没,要是死了他不介意恶人先告状讹她一把。
宋老三一路气喘吁吁地爬过山坡,不成想远远地就看到大门落了锁,人显然是不在家,不由有些悻悻然。
不过他从来不空手而归。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宋老三挑了一处棘刺较少的地方,又熟练地找来几块垫脚石,手脚并用翻过了墙头,直奔鸡窝而去。
他不敢偷鸡,因为偷了鸡宋清嘉定要来他家门口哭丧,于是只是探手进去摸蛋,吓得正在午睡的母鸡咯咯乱叫。
这动静直接惊醒了本就睡得不安稳的齐晏。
他很快断定来人不是宋清嘉。
那人的脚步要比宋清嘉沉重许多,像是个男人。而且并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显然是直接翻进来的。
齐晏不由得脸色发白,怎么会这么快就追上来?明明他都跑得远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可如果不是冲着他来的,谁会在大白天鬼鬼祟祟地闯进别人家的院子?
齐晏顾不上满身伤口,撑着一副虚弱地身躯就下了地,心中存着些许的侥幸。
万一呢?万一不是来寻他的呢?
他的床就在窗户下,虽有插销拴着,但农家的窗扇多是只糊一层油纸,他担心有人会透过窗子看到他。
齐晏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门后蹲下,将耳朵贴在了门缝上,浑身紧绷,手里紧紧地握着宋清嘉留给他的匕首。
听了一会儿,齐晏就发现来人并没有直接破门而入,而是在院子里来回晃悠,不像是来寻人的。
他先在鸡窝附近徘徊了好一阵,后又在厨房门口站住了。齐晏听到了两声捣鼓门锁的声音,却没听到开门的动静,想来是没进去。
紧接着人又穿过了院子,来到了屋后。
齐晏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只依稀听到了咔嚓几声脆响。
他这边正疑惑不解,那人却未多做停留,吭哧吭哧就又爬上了墙头,一拍屁股走了。
听到人走了的动静,一直紧绷着的齐晏才放松下来,背后竟是惊出了一片冷汗。
他感觉一阵阵地眩晕,摇摇晃晃地起身,想要再回到床上去,却是眼前一黑,直直栽倒了下去。
彼时宋清嘉还在去关塘镇的路上。
她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午时左右赶到了镇上。
宋清嘉先找地方租了一辆马车,也不用马夫,自己赶着车先绕到酒楼打了一坛上好的桂花酿,后才掉头奔着回春堂而去。
回春堂里有一黄姓杏林,年逾古稀,是这回春堂的镇馆之宝,一般人请不动。
可机缘巧合下,曾被她阿娘所救,阿娘还跟着黄老学过一段时间医术,后来阿爹的病也都是这位黄大夫来看的。
老爷子没什么爱好,虽为医者,却嗜酒如命。
宋清嘉去的时候便会时不时带一坛酒给他,从前一般都是带她自己酿的果酒,但自从阿爹去了之后她就再没酿过。
宋清嘉到地方之后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赶着马车进了小巷,停在了回春堂的后门。
下车敲门,一学徒打扮的少年开门认出是宋清嘉,眼睛亮了一下,一边迎她进去,一边扯着嗓子就开始朝一侧的偏房喊,“老爷子快瞧瞧是谁来了!”
闻言一个头发花白但却精神矍铄的老头儿就探出头来。
待他看清来人后,却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啪地合上了门。
宋清嘉:……
一旁的少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老爷子跟头驴似的死倔死倔的。
“明明人没来的时候总挂在嘴边念叨,现在人来了反倒甩起脸色来了。”
宋清嘉闻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少年名唤淮山,今年不过十四岁,比宋清嘉还小一岁,是黄老早年在外游历时救下的孤儿。
黄老无儿无女,见他有志从医又心性坚韧,便干脆收作弟子一直带在身边。
淮山将宋清嘉引至院中的桌椅旁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下,倒了两杯茶,两人就这么自顾自地聊起天来。
他俩都清楚老爷子的性子,要是直接去哄是请不出来的,须得等他自己别扭完了才肯出来。
果不其然,这边没聊上几句,那边老头便砰地一声踹开了门,黑着脸朝宋清嘉这边走来。
宋清嘉目不斜视,眉眼间却是带了笑意。
老头子人未到,声先至。
“我当是谁,原来是宋家的丫头,真是稀客呀。怎么,染了什么病要劳老夫来看啊?”
宋清嘉忽略老头脸上的讥讽,陪笑道:“没生病就不能来看您了吗?”
黄老头这时已行至跟前,看了眼摆在桌上的酒坛,冷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
随后凉凉的瞥了一眼坐在唯二两把竹椅其中一把上的淮山。
淮山又默默翻了个白眼,起身回厨房刷碗去了。
宋清嘉笑眯眯地给黄老倒了一杯酒。
老头也不多做推辞,接过来便往自己的嘴中送去。这一口浑厚却不冲鼻,细品之下还带着桂花味的回甘。
黄老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小巧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