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穆毅昕回到出嫁前住的院子休息,王氏留了下来。
王氏并不是穆毅昕的生母。
生母温氏在生第三个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母子俱损,膝下只有长子穆锦佑和长女穆毅昕。
王氏是作为继室被娶进来的。
进门后也生了一儿一女,女儿穆毅如今年十四岁,儿子穆锦琛只有十岁。
这个王氏本是京中一文官家的庶女,能嫁到侯府来已是高嫁。
虽是继室,对她来说也很知足了。
刚进府那会儿,她的小娘就总是嘱咐她要提防着温氏的子女。女儿还好说,儿子将来是要和她的儿子争爵位的。
好在王氏不是那狭隘之人。
见温氏的儿子女儿都谦恭懂事,也就从来没有为难过这两个孩子,衣食住行样样也都周全,侯府后院这些年也打理的井井有条。
“昕儿”,王氏与穆毅昕并排坐着,亲切的拉着她冰凉的手。
看着她脸颊上的手印,想象着她在婆家的日子,忍不住哭着揽过她,“孩子,你受苦了!”
虽说不是亲生,却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王氏心善,怎见得了这些。
一阵暖流涌上心间,穆毅昕就这样伏在王氏肩上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穆毅昕红着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母亲,我若和离,会不会影响弟弟妹妹们嫁娶?”
王氏一惊,没想到昕儿首先想到的竟不是和离后自己艰难的处境,而是是否会连累弟弟妹妹们。
王氏迅速从刚刚心酸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冷静的盘算着。
若说毫无影响是不可能的。
家中女儿出嫁一年就和离,说出去名声确实不好。
但好在如儿小昕儿三岁,再过个一两年到了议亲的时候,昕儿这事儿的风头早就过了。
锦琛自不必提,才十岁而已。
况且侯府嫡次子的身份还怕娶不来妻么。
如此盘算一番,王氏提着的心也算落地了。
她摇了摇头,“不怕,只是你为何坚持要和离?”
“母亲”,毅昕微微抬起低垂的头,眼中已蓄满了泪水,长长的睫毛只轻眨了一下,两行泪珠便划过白皙的脸颊。
王氏看得心骤然疼了一下,如今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叫谁见了能不心疼呢?
“我只觉得再继续在那个家呆下去,我怕是要疯掉。
那萧宇渊待我忽冷忽热的,我做的所有事都不合他心意,他处处贬低我,嘲讽我,过后又来道歉,但是会将所有过错又都推脱到我身上。
他把我困在家里,不让我回娘家,也不让我见人。
我婆母整日辱骂我不会生孩子,我。。。。。。”
穆毅昕再也说不下去,掩面哭泣。
“母亲,我求你,让父亲准许我和离吧,我若继续和他生活,怕是只有寻死这一条路了。”
“别说傻话!”王氏捂住女儿的嘴。
“你放心,我去和你父亲说。”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公子曾信誓旦旦的在她和侯爷面前发誓,定会取得功名,善待昕儿,让昕儿嫁过去后依旧过着像在闺阁中一样的日子。
这才过去多久?
以昕儿的才情和容貌,当年求娶的公子中家世背景好的不在少数。
偏偏这萧宇渊深的侯爷喜爱,对他大加赞赏,称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他日必登魁首之位。
侯爷还私下得意的同她讲,他日萧宇渊中了状元,他那些同僚们必将眼红他独具慧眼,能从众人之中,察贤才之德才,觅得良婿。
想到这里,王氏不由冷哼了一声,“好个独具慧眼!”
“母亲?”毅昕轻唤道。
王氏抽回思绪,拉着昕儿的手问道,“好孩子,春闱尚未揭榜,你可要再考虑考虑?”
萧宇渊虽是清贫读书人,但当初乡试就得了个解元。
今年又刚参加过春试,成绩还未知。
万一再连中个会元,他日参加殿试,得个三甲也未可知啊。
昕儿跟着他清贫的苦日子都熬过来了,若是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不知昕儿会不会后悔。
“母亲,我只想尽快和离,不论他萧宇渊将来是状元还是榜眼、探花,我都不稀罕!
那萧家清贫,且萧宇渊还有个弟弟要供养,准备春试这一年来家里花销基本都是我的嫁妆。
萧宇渊人面兽心,他那个家宅我是再不想踏入半步,只盼能立即抽身,不想再生事端。”
王氏默默的点了点头。
……
此时,萧宇渊酒劲上头,躺在榻上就睡着了,发现穆毅昕不见是在第二日清晨。
他慌慌张张找到周氏,“娘,看到毅昕了吗?”
一提到这个女人,周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宇渊读书实在辛苦,原本以为娶个侯府千金能帮着从中寻条捷径。
不成想这女人不愿去家里求人,还说什么相信宇渊的学识,不可科举舞弊乱七八糟的!
我呸!
早知如此费尽心机娶你作甚!嫁进来一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真是干啥啥不行!
“没见!儿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