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没端稳,酒盏里的桂花酿洒了几滴在她腕上,桂花香瞬间四溢。
她连忙放下酒盏,抽出帕子擦拭手腕。
垂着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暗影,她全然未察觉李文暨的心思,又擦了指尖拿起一个月饼要递过去。
“殿下尝尝这月饼——”
她掀眸看去。
眼中盛着微醺的醉意,连带着脸上都是娇软的笑容。
这些讨好的动作在她做来,极其自然。
就像是真心的孩童,妄图分享美食。
鬼使神差,李文暨锁住她的手腕,上臂用力,直接将人拉至面前。
以吻封唇。
那些药人,不过都是解毒的药人。
他从未升起一丝一毫的怜悯。
可眼前这个药人,时而像篆愁君、时而像狐狸,时而又是狸奴——
都不是温顺听话的。
偏偏她,在自己面前坦诚直白,单这一点不同,令他心性动摇了分毫。
就只这一夜。
让他卸下防备片刻。
相濡以沫,却都是生涩的。
宋宜呆住了,连面具都遮掩不住,一时分了神,长驱直入,她涨红了脸颊,却僵硬的不知如何是好。
男人很快占据了主导。
寸寸紧逼、掠夺。
气息沉厚,抚上她的后背手掌灼热。
在将要失控时,却又收住势头,浅尝即止。
宋宜曾为他解毒多次,次次留下的只有痛感与折磨。
这一次,须臾相触,却让她软了腿脚,险些站不住身子。
在李文暨松开时,她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眸中的情绪明暗不清,险些失了警惕。
李文暨抬起指腹,擦过嘴角留下的痕迹。
眼神掀起,“你究竟吃了多少澄沙馅的月饼?”
宋宜不禁用手虚掩口,又往后退了一步。
脸上浮现红云,甚至连耳廓都红了。
“五……五个。”
她嗫嚅小声回答。
李文暨端起茶水喝了口,才压下口中的甜腻,“胃口倒不小。”
她仍旧往后退,“那我今后少吃些……”
李文暨抬头看她都快退到门口去了,很好,又从狸奴变成篆愁君了。
“过来。”
他手指在桌上轻叩两下。
威压甚重。
李文暨看着她,听见她不小心渗出一声呜咽声,才看她小步挪着靠近。
比起解毒,今晚之事似乎更让她羞怯难忍。
等到挪到跟前,她又蹲下身子,不敢站着。
李文暨抬起手,最终落了下去,却落在她的眼角,指腹摩挲了着,引得她睫毛止不住的颤栗,眼中迅速凝结起水汽。
他垂下头,嗓音压沉:“今晚在院外时为何事哭。”
今晚的李文暨像是变了个
人。
莫名温柔。
不是那种带着教人颤栗的温柔,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和。
可宋宜却愈发谨慎。
男子无情,否则窑子里的那些窑姐儿早早就赎身赎完了。
可再坚硬的男子,终究也会有裂缝。
今晚中秋,会是他露出的裂缝么?
若是利用得宜,她离成功便更进一步。
至今看来,自己仍未得到他的厌弃,说明自己这些算计正中他心。
宋宜面上装着委屈,心中飞速掠过这些日子听到的各色消息。
中秋是合家团聚的日子,他不在东宫,显然皇宫之中没有他今夜想团聚之人,而王府……是敦孝皇后的母家,可今夜王府宴席热闹,加之自己刚进屋的时候太子面色阴沉,怕是并未看到他想要看到的。
而她,恰恰好在院外和林妈妈惦念小娘。
难道就被她歪打正着?
宋宜决意赌一把。
她轻声回道:“只是有些想念小娘了。今天中秋,收到了家中来信,他们明知我最挂念小娘,心中却只提了一句父亲主母小娘一切都好。”她露出些许怨气,“他们如何,非要在心中占那一行话么?”
是他糊涂。
竟以为她能肖像敦孝皇后。
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女罢了,比从前那些药人顺眼上些许罢了。
李
文暨收回手,视线淡下:“非议主君主母,是为人子女之大过。”
起身就要离开。
宋宜不曾挽留他,只是跪直了身板,昂起脸,眼泪簌簌从眼中滑落,“如果不是父亲醉酒,我小娘指一个门头小厮也好、嫁给务农之人也罢,就是苦日子也是两人共同捱着,为了过上好日子齐心努力。可父亲要了小娘又厌恶她出身将她丢弃在一边,小娘日日夜夜一个人捱着孤寂,我做女儿的难不成还要心疼那一夜的荒唐不成?”
她字句含泪,最后一句话音更是和着恨意。
瘦弱的身躯伏下,眼泪也止不住,哀怨怎么也受不住,“您打也好,训斥我不配为人子女也好。如今民女只身在王府,也只因父亲一念为之,他定了小娘的一辈子,更定了我的一辈子!他们明知我记挂小娘,心中却吝啬连一句都不肯多说,如此父亲主母,我难道连怨都不能说